第2章 血饲
他低头看去，婴儿正攥着从他腕间延伸出的晶链吮吸，那些半透明的锁链泛着血光，正将他的血肉转化成琥珀色的结晶。
"造孽啊..."老猎户踉跄着摔进山洞，岩壁上突然亮起密密麻麻的符文。
怀中的婴儿突然止住啼哭，眉心晶石迸发的光芒里，浮现出三百年前赤霄山脉的幻象：九根青铜巨链破土而出，将喷发的火山硬生生拽回地底，链身上"天刑"二字灼得他双目流泪。
七日后，赤霄镇最大的酒楼。
"听说陈铁衣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半块离火玉珏。
"说书人压着嗓门，惊堂木拍得柜台上的酒碗首跳，"要我说，那根本不是陨星，是武神殿用来镇压..."话音未落，十二枚透骨钉破窗而入。
戴着青铜傩面的黑衣人踏着血泊走来时，说书人的尸体己经晶化成跪拜的雕像。
领头的天机阁执事举起罗盘，指针在东南方向疯狂震颤。
与此同时，深山破庙里的赵三正在油灯下发抖。
他左臂己经完全晶化，蔓延的锁链纹路爬上脖颈。
婴儿安睡在供桌上，周遭三丈内的蛛网都凝着冰晶，月光透过破窗照在他眉心，投下的影子竟是棵枝桠狰狞的青铜树。
"喀嚓。
"枯枝断裂声惊得赵三跳起来。
庙门外立着个撑红伞的少女，杏黄裙裾在风雪中纹丝不动。
她腰间银针囊绣着渡厄寺的莲花纹，指尖却缠绕着往生殿的往生绫。
"老丈可知，喂养天刑宿主会魂飞魄散？
"少女嗓音清泠，伞沿抬起时露出眼尾朱砂痣。
她甩出银针刺入赵三眉心，老人晶化的躯体顿时崩解成漫天星尘，"小女子苏璃，特来为公子送葬。
"银针触及婴儿额头的刹那，整座山庙突然陷入绝对黑暗。
苏璃惊觉自己的影子正在剥离肉身，化作三头六臂的修罗扑来。
她急速结印，腕间轮回珠亮起的瞬间，看见未来碎片：自己将银针插入这孩童天灵盖，却被反震得七窍流血。
"住手！
"剑气撕开夜幕，燕重阙雪白的衣袂扫落供桌上的尘埃。
这位名震沧溟的"血衣剑尊"并指如剑，竟将黑暗斩成两半。
苏璃的银针被他双指夹住时，针尾雕刻的"素心医仙"西字让男人瞳孔微缩。
"渡厄寺的往生针，往生殿的篡命术。
"燕重阙剑锋轻挑，露出少女锁骨处的血色莲印，"药王谷叛徒也配谈医者仁心？
"苏璃轻笑间抖开伞面，三百六十五根淬毒银针化作莲花绽放。
燕重阙的剑却更快，寒芒过处，所有银针都凝在半空震颤悲鸣。
当他剑尖抵住少女咽喉时，供桌上的婴儿突然发出笑声。
那笑声让燕重阙浑身剧震。
他转头看见婴儿正抓着离火玉珏把玩——正是陈铁衣至死攥着的那半块。
玉珏接触晶石的刹那，浮现出完整的星图：九颗赤星连成的锁链，正指向赤霄山脉九处绝地。
"原来如此..."剑尊突然收剑入鞘，玄铁剑鞘上"噬魂"二字泛着血光，"姑娘可愿与本座做笔交易？
"破晓时分，赤霄山脉升起十二道狼烟。
天机阁执事踩着晶化的树梢疾驰，手中罗盘指针突然崩裂。
他惊恐地看到整片松林正在结晶，树冠间垂落的晶链交织成囚笼。
燕重阙抱着襁褓从林深处走出时，所有追击者都化作了跪拜的冰雕。
"从今日起，你叫厉沧。
"剑尊割破手腕，将鲜血滴入婴儿口中。
那些血珠在触及晶石的瞬间，竟化作游动的符咒没入肌肤，"沧溟大陆容不下你，为师便带你去吃人的地方。
"在他们身后，苏璃默默收起染血的银针。
她腕间新添的噬心蛊正在蠕动，那是与魔修交易的代价。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厉沧眉心的锁链印记时，少女突然按住狂跳的心口——轮回珠预示的百万种未来里，这是唯一没有浩劫的支线。
三个月后，万毒沼禁地。
厉沧在血池中扑腾，暗紫色的毒液正顺着晶链纹路渗入体内。
燕重阙负手立于岩壁，看着徒儿将九幽蟾蜍的毒腺生生嚼碎。
当第七种剧毒入体时，婴儿后背突然浮现青铜树图腾，毒液竟在皮下凝成星璇。
"师尊，陆师兄他..."捧药罐的弟子话音未落，就被剑光削去头颅。
燕重阙漫不经心地擦拭剑锋，任由血水汇入池中："记住，你们都是沧儿的药引。
"深夜地牢里，被铁链锁住的陆明轩艰难抬头。
他透过气窗看见师尊抱着厉沧走向祭坛，孩童掌心跳跃的混沌漩涡，正将白天死去的弟子们吸成干尸。
当第一片雪花落在窗棂时，这个素来温润的大师兄咬破手指，在墙上画出扭曲的符咒——那是个被锁链贯穿的"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