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在锦被中猛然睁眼,喉间仿佛仍残留着砒霜灼烧的剧痛,令他浑身不由自主地战栗。
抬眼望去,檀木雕花床顶悬着鎏金螭纹宫灯,烛火在琉璃罩内明明灭灭。
这具身体的最后记忆,还停留在太子朱标赐下的武夷茶汤里。
“王爷!
西首门急报!”
门外,铁甲碰撞之声传来,亲卫统领张玉的呼喊瞬间刺破了一室的死寂。
朱棣抬手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刹那间,属于燕王朱棣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倒灌。
待他的视线扫过一旁的铜镜,瞧见那道横贯右颊的淡金疤痕时,终于不得不信,自己竟穿越了,还魂到了燕王朱棣身上。
此时的朱棣,仍是那个镇守北疆的燕王。
凭借着燕王朱棣前半生的记忆,他敏锐察觉,这个大明与史书中的大明大相径庭,竟是个高武世界。
在这世界里,儒家有圣人,道家有陆地神仙张三丰,还有瓦剌萨满、苗疆巫师等各方神秘势力。
“进。”
门轴吱呀转动,张玉单膝跪地,锁子甲上凝结的冰碴簌簌掉落,禀报道:“白莲教余孽劫了白云观的赈灾银,按察使周新正在……”“让纪纲带神机营封住九门。”
话一出口,朱棣自己都为之一愣。
这具身体的肌肉记忆正悄然复苏,丹田处蛰伏的真气如熔岩般滚滚奔涌。
他右手指节不自觉地叩击着案头剑匣。
张玉猛地抬头,满脸疑惑,问道:“王爷怎知锦衣卫新调来的百户?”
朱棣并未作答,指尖轻轻拂过剑匣上盘踞的螭龙纹。
只听咔嗒一声轻响,三尺青锋弹出半寸,剑身映出他眉宇间跳动的火焰纹——这正是金刚境大成的标志。
史书中不过寥寥数语提及“燕王善武”,可在这高武大明的修行体系里,朱棣己然是二品武夫的实力。
“这柄寒螭,多久没见血了?”
剑鸣似龙吟,朱棣猛地转身。
恰在此时,窗棂外三道黑影一闪而过,可奇怪的是,檐角铜铃竟纹丝未动。
张玉虎目圆睁,迸出精光,腰间绣春刀瞬间出鞘半寸,大喝:“鼠辈,滚出来!”
“看来有不少人都以为本王的剑生锈了。”
朱棣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剑尖轻轻挑起案上密信。
火漆印在烛光下泛着诡谲的紫光——这是史书中不曾记载的细节,道衍和尚用朱砂在信中写道:“磨剑二十载,今朝试霜刃。”
轰!
东厢房陡然传来瓷器炸裂之声。
朱棣迅速撞开楠木门,只见长史葛诚瘫坐在满地碎瓷之中,官服下摆浸满了茶渍。
那尊青花缠枝莲纹瓶,本应在十日后太子薨逝时才会碎裂,此刻却提前化作了满地残片。
“王……王爷……”葛诚脖颈青筋暴起,右手死死攥着半块瓷片,指缝间渗出的血,竟是诡异的墨色。
张玉眼疾手快,刀锋瞬间架在葛诚喉间,怒喝道:“噬心蛊?
苗疆的邪门玩意也敢带进王府?”
朱棣瞳孔微微一缩。
史载葛诚在建文年间叛变,却没想到,这么早就被人下了蛊毒。
他并指如剑,点在葛诚眉心,金刚境真气瞬间灌入。
刹那间,葛诚七窍中突然钻出数十条红纹蜈蚣。
“取雄黄酒!”
朱棣旋身挥剑,寒螭剑荡起层层霜气,瞬间将毒虫冻在半空。
张玉摔碎酒坛的瞬间,朱棣咬破舌尖,喷出血箭,血与酒液相混,火光轰然炸开。
滋滋声响中,蛊虫瞬间化作灰烬。
葛诚剧烈咳嗽着,吐出一枚青铜铃铛,铃身上刻着蒙古密文——这正是瓦剌国师本雅失里的法器。
“好个一石三鸟之计。”
朱棣碾碎铜铃,望着掌心浮现的狼头图腾,心中暗自思忖。
这一招既能在燕王府埋下暗桩,又能嫁祸蒙古诸部,史书中隐去的洪武年间暗战,竟如此凶险。
"亢龙有悔,盈不可久。
"阴恻恻的嗓音自穹顶传来。
朱棣抬头望去,只见七星灯阵倒悬,灯油竟是粘稠的汞浆。
那说话的老道脚踏禹步,手中拂尘每挥动一次,墙壁上的《清明上河图》便有一处细节扭曲:虹桥下的漕船化作骸骨战船,瓦舍勾栏里嬉笑的百姓变成无面尸傀。
朱棣剑指北斗,冷笑道:"刘伯温若知后人用紫薇斗数布此邪阵,怕是要从钟山爬出来清理门户。
"老道身形微滞,朱棣抓住这电光石火的破绽,寒螭剑挽出七朵青莲。
剑气撞上汞浆灯火的刹那。
轰隆!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那株银杏树的根系如巨蟒破土而入。
枝干间垂落的己不是银杏叶,而是系着苗银铃铛的蛊丝。
朱棣挥剑斩断缠向玉玺的蛊丝,却见丝线断裂处渗出靛蓝汁液,瞬间在地面绘出河图洛书之象。
"王爷接印!
"张玉从怀中掏出燕王金册抛来。
朱棣福至心灵,将两枚玉玺残片按在金册龙纹处。
只听九天之上惊雷炸响,破碎的传国玉玺竟化作流光没入他眉心,在额间凝成竖瞳状的金痕。
燕王府外忽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朱棣跃出废墟时,但见三千神机营将士鸦雀无声地跪在雪地里,他们手中火铳的照门上,全都映出了自己额间那道蕴含着帝王紫气的金痕。
百丈高空,武当山方向一道太极图虚影转瞬即逝。
朱棣摩挲着寒螭剑上新生的龙鳞纹路,终于明白道衍信中"霜刃"二字的深意——这北平城的雪,该用血来化了。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纪纲那嘶哑的嗓音穿透风雪传来:“王爷!
白云观的地下……挖出了龙袍!”
朱棣缓缓抚过剑脊上苏醒的螭纹,忽然纵声长笑。
既然历史轨迹因他提前发生动荡,那就让这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白莲教埋下的所谓“龙袍”,不正是清洗北平三司的绝佳由头?
“传令燕山卫。”
他潇洒地甩去剑尖血珠,玄色蟒袍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沉声道,“半刻钟后,本王要看到按察使、都指挥使、布政使跪在白虎堂前。”
张玉呼吸陡然粗重起来。
自从太子巡抚陕西,王爷己经三年未曾碰过兵符。
此刻的燕王,犹如出鞘利剑,眼底燃烧的金芒,竟让他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卒,都不禁心生颤栗。
朱棣跨上照夜玉狮子之时,怀中的传国玉玺残片突然发烫。
史书未曾记载的洪武二十五年,终于缓缓掀开了那血色帷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