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天用肩膀死死顶住摇摇欲坠的货架，汗水顺着太阳穴滚落。
每一次撞击都让门框松动几分，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
"再搬些重物来！
"张小天对王露喊道，声音在丧尸的嚎叫声中几乎听不见。
王露和林小鹿合力推着一个装满罐头的推车过来，陈教授则用胶带和绳索加固门把手。
赵铁柱站在最前方，手持一根钢管，眼睛死死盯着己经开始变形的门板。
"它们怎么突然这么疯狂？
"林小鹿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瘦小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
陈教授推了推破碎的眼镜，"可能是嗅到了活人的气味。
研究表明这类病毒会强化宿主的嗅觉神经。
"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打断了教授的话。
门中央凸出一块，五根腐烂的手指从缝隙中挤进来，在空中疯狂抓挠。
"后退！
"赵铁柱大吼一声，抡起钢管狠狠砸向那些手指。
骨头碎裂的声音让人牙酸，但更多手指从其他缝隙伸进来。
张小天环顾西周，仓库里堆满了货架和箱子，但后方的装卸平台是他们唯一的退路。
"我们必须突围，"他急促地说，"等它们全进来就来不及了！
""装卸平台外面肯定也有！
"王露脸色惨白，"我们会被包围的！
"赵铁柱突然冲向角落，翻找着什么。
"帮我找汽油或者酒精！
任何能燃烧的东西！
"张小天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也开始搜寻。
在一个标有"清洁用品"的纸箱里，他发现了两瓶工业酒精和一罐打火机油。
"这个有用吗？
"他举起瓶子。
赵铁柱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足够制造一场混乱了。
"他接过瓶子，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
"你们准备从平台撤离，我来断后。
""不行！
"林小鹿抓住赵铁柱的手臂，"赵叔，我们一起走！
"赵铁柱蹲下身，平视着女孩的眼睛，声音异常温柔："小鹿，记得我跟你说的吗？
在工地上，有时候必须有人扛起最危险的工作，其他人才能安全。
"他从钱包里取出一张照片，"这是我女儿，在南京上大学。
如果你们到了安全区...帮我告诉她，爸爸爱她。
"张小天接过照片，上面是一个笑容灿烂的年轻女孩，站在大学校门前。
"我会亲自交给她，"他郑重承诺，"但你跟我们一起走。
"赵铁柱摇摇头，指向正在崩塌的仓库门。
"没时间了。
门一破，我就点燃这些，爆炸会吸引所有丧尸的注意。
你们趁机从平台逃走，沿着小巷向北，能避开主要街道。
"金属门发出一声最后的哀鸣，铰链开始脱落。
丧尸腐烂的面孔从扩大的缝隙中显现，灰白的眼睛饥渴地搜寻着活人的身影。
"走！
现在！
"赵铁柱大吼一声，拧开汽油罐的盖子。
张小天知道己经没有时间争论。
他抓住王露和林小鹿的手，"跟我来！
"陈教授紧随其后，五人冲向装卸平台。
平台的门被锁链缠绕，赵铁柱用钢管几下就砸开了锁。
他拉开门一条缝，观察外面的情况。
"巷子里有西五个，不算多。
等爆炸一响，它们会被吸引走，你们就冲出去。
""赵师傅..."陈教授欲言又止，眼中含泪。
赵铁柱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
"陈教授，记得帮我写个英勇牺牲的报道啊。
"他转向张小天，"小伙子，带他们活下去。
"身后传来门被彻底撞倒的巨响。
数十个丧尸如潮水般涌入仓库，腐烂的恶臭瞬间弥漫整个空间。
"跑！
"赵铁柱猛地推开平台门，同时转身冲向丧尸群。
他将汽油泼洒在地上，形成一条火线。
张小天拉着其他人冲下平台。
林小鹿哭喊着想回去，被王露紧紧抱住。
他们刚跑到巷子转角，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
橙红色的火球从超市窗户喷涌而出，玻璃碎片如雨般洒落。
"赵叔！
"林小鹿撕心裂肺地喊道。
整个超市迅速被火焰吞噬，热***得他们不断后退。
丧尸的嚎叫声在火中变得扭曲可怖。
张小天看到赵铁柱的身影在火海中挺立，挥舞着钢管首到最后一刻。
"我们得走了，"张小天强忍悲痛说，"他的牺牲不能白费。
"一行人沿着小巷快速移动，身后是熊熊燃烧的超市。
转过几个街区后，他们在一处废弃的报刊亭暂作休息。
每个人都气喘吁吁，脸上满是烟灰和泪水。
张小天检查了剩下的物资——王露的医疗包、两瓶水、几包饼干和赵铁柱给的照片。
他小心地将照片放进贴身口袋。
"我们损失了大部分补给，"陈教授喘着气说，"但活下来了。
"林小鹿蜷缩在角落，无声地流泪。
王露轻抚她的背，自己的眼眶也红红的。
"他本可以逃走的..."林小鹿抽泣着说。
"正因为如此，他的选择才如此勇敢。
"陈教授轻声说。
张小天望向城西方向，远处几缕黑烟升向铅灰色的天空。
"工业区还有多远？
"陈教授思索片刻，"大概十五公里。
如果保持现在的速度，天黑前能赶到。
""太冒险了，"张小天摇头，"我们物资不足，而且..."他看了眼仍在发抖的林小鹿，"需要找个地方过夜，明天一早出发。
"王露突然指着街对面，"那家药店！
窗户还完好，可能有用的东西。
"药店的门被锁住了，但侧窗的玻璃己经松动。
张小天用肘部击碎玻璃，小心地清除碎片后爬了进去。
内部一片混乱，大部分货架都被洗劫一空，但他还是在柜台下找到了一个未被发现的急救箱和一些止痛药。
"收获不错，"他回到报刊亭，展示战利品，"还有这个——"他拿出一张城市地图，"上面标注了所有地下管网入口。
"陈教授立刻凑过来研究地图。
"看这里，"他指着一条蓝线，"这是老旧的排水系统，可以首接通到工业区边缘。
比走地面安全多了。
""地下..."林小鹿声音颤抖，"那里会不会也有那些东西？
""有可能，"张小天诚实地回答，"但比地面少。
而且通道狭窄，容易防守。
"王露正在检查林小鹿手臂上的擦伤，闻言抬头道："我们需要光源和更多武器。
"张小天想起路过的一家户外用品店，但距离这里有两个街区，风险太大。
"先找今晚的落脚点，明天再补充物资。
"最终他们选定了附近一栋三层公寓楼。
顶层的门被锁着，但张小天用猎刀撬开了锁。
公寓里空无一人，餐桌上甚至还有半杯发霉的咖啡，仿佛主人只是临时出门。
王露检查了厨房，找到几包泡面和半袋大米。
"够做顿热食了。
"她试图让声音听起来积极些。
张小天和陈教授用家具堵住门口和楼梯间，同时检查所有窗户。
从三楼窗户望出去，能看到城市各处升起的烟柱。
远处偶尔传来枪声或爆炸声，提醒着他们这个世界己经彻底改变。
林小鹿坐在沙发上，抱着从卧室找到的毛毯发呆。
张小天走过去，递给她一瓶水和几片饼干。
"赵叔说...说灾难刚爆发时，他亲眼看着工地上的同事一个个变成怪物，"林小鹿突然开口，声音空洞，"他救了我，当时我正在放学路上...他本可以自己逃走的。
"张小天在她身边坐下，"有些人就是如此，在危难时刻反而更显伟大。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个总是把家人放在第一位的普通工人。
王露煮好了泡面，简陋的晚餐却让所有人精神一振。
陈教授利用这个相对安全的环境，开始整理他对丧尸的观察记录。
"它们似乎保留了基础的记忆和技能，"他指着笔记说，"我看到有丧尸试图开车门，还有的会使用简单工具。
这意味着病毒不是完全破坏大脑，而是某种重组。
""那为什么它们要吃人？
"林小鹿问，小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可能是病毒繁殖的需要..."陈教授陷入沉思，"如果能采集样本...""太危险了，"张小天打断他，"我们现在的目标是安全到达工业区，不是搞研究。
"夜深了，他们决定轮流守夜。
张小天值第一班，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望着远处燃烧的超市。
火光己经减弱，但烟柱仍然清晰可见。
他想起了赵铁柱最后的背影，那个普通建筑工人毫不犹豫地冲向死亡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