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安阳,之前有件事一首不敢告诉你,但现在我想去你家说给你听好吗?”
“微微,我现在在改组长下周驻场的ppt,你先去我家等我可以吗?
钥匙还是在老地方。”
“嗯,安阳,我等你回来。”
挂断电话,宋昭微感觉如释重负,抬头看了看这墨黑的夜,西周的别墅沉默无言,注视着孤独的她。
到了陈安阳的住所,宋昭微掀开门口的地垫,钥匙果然还在这里。
“这忘性大的粗心鬼”宋昭微低笑一声。
打开门之后,宋昭微在门廊换了一双家居鞋,毛茸茸的小兔子和陈安阳的棕色小熊是情侣款。
接着她打开了客厅的灯,暖黄色的光和淡淡的香气让她放松了下来,这是她们一起选的白桃香薰。
宋昭微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冰箱里还有一些菜,西红柿和马兰头都还新鲜,刚好还能做一碗面。
她围着围裙,洗起了菜。
很快,锅里的水烧开了,她放进面条,用筷子搅动着。
随后将一旁的配菜倒入锅中,最后往清亮的面汤里滴了几滴香油。
热气蒸腾中,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日子。
宋昭微将面条放进电饭煲中保温之后去了浴室洗澡。
淋雨喷头冲刷着她的皮肤,水珠顺着肩胛骨滑落,宋昭微闭着眼,静静感受着被温热的水包裹的暖意。
痛苦和眼泪随着热气一起升腾蒸发,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还是那个在医院工作的小护士,和自己最好的朋友住在一起。
可是水停了,梦醒了,现实如旧。
她换上一套干净的家居服,擦着头发走进了卧室,轻轻坐在了小熊沙发上。
低头看了看手机,没有任何新消息。
宋昭微望向天花板,呼出一口气———“就这样吧”她轻声说。
门锁响了,宋昭微连忙起身走向客厅。
“我回来啦!”
陈安阳拎着电脑包进门,看着宋昭微,嘴角扬起笑意。
宋昭微帮陈安阳拿过电脑包,“电饭煲里有刚做好的面条,是你爱吃的‘加两滴香油版’,我去给你端。”
“哼~微微,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
陈安阳换好了鞋,给了宋昭微一个大大的拥抱。
随后二人并肩坐在沙发上,客厅里只剩筷子碰到碗壁发出的清脆的敲击声。
良久,宋昭微仿佛终于下定决心。
“安阳,之前搬出家的理由,我....骗了你。”
陈安阳一顿,随后继续吃完最后一口面,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宋昭微,“微微,你是不是受委屈了。”
宋昭微继续说着:“不是因为工作需要,也不是因为经常出差。”
她嗓音低下去,“而是,我被包养了。”
宋昭微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下,陈安阳赶紧抽出纸巾,为她擦去眼泪。
“微微,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宋昭微抬头看着陈安阳的脸,放声大哭。
“安阳,安阳,我是不是很可笑,可是...安阳,我们需要钱...我们...”陈安阳将宋昭微揽入怀里,轻声拍着她的后背,“微微,我懂,这些年你不告诉我,我只敢通过你的只言片语推断你过得好不好,我知道我问了你也不会告诉我,微微,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说着陈安阳也开始痛哭,两个女孩紧紧相拥,在这个深夜像是彼此唯一的救赎。
三年前,夏天刚刚转凉,宋昭微和陈安阳刚大学毕业不久,攒够了钱搬入这家公寓,可是这个时候,照顾她们长大的孤儿院院长病倒了。
她们一起长大的孤儿院,名叫“明曦之家”,花圃边种着百合花,每年春天都开得热热闹闹。
独自撑起孤儿院的,她们唯一的“母亲”,秦沁院长,在她们刚要开启新生活的时候,却倒下了。
医生说是肝硬化,需要立刻治疗。
但是那时明曦之家面临着年久失修,地皮的问题,己经快到强拆这一步了。
不管是***、搬迁还是院长的医药费,都需要钱。
宋昭微眼看着陈安阳拼命在设计公司加班,内心里备受煎熬。
她最终选择献祭自己。
“你缺钱。”
程湛之接到宋昭微电话,第一句就切中要害。
“我会给你想要的,只要你干干净净地跟着我。”
宋昭微沉默着,仿佛听见命运的链条缓缓扣上的声音,她原本以为只要撑下去,只要努力工作,可是日益增加的治疗费,明曦之家里越来越多上门劝说的工作人员,这所有的一切让宋昭微痛苦不堪,她再也没有能力承受这巨大的痛楚。
明曦之家的弟弟妹妹,他们是无辜的。
宋昭微在搬出公寓之前,和陈安阳告别。
她闭了闭眼,努力挤出笑容,抱着陈安阳。
“安阳,我要去更好的地方工作啦,但是因为有合约,我要想跟你保密哦!
我这几年可能要频繁出差,你自己要好好吃饭!”
“微微,我会等你合约结束,要搬回来啊!”
她们二人,一个装不懂,一个假坚强。
却为了彼此,都选择隐瞒。
那一天,宋昭微逆着光,但是陈安阳看见了她的泪。
宋昭微害怕说出这一切,害怕有第二双眼睛审视她的不堪,她只能告诉自己——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