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
开门!
我是你老婆!”
穆馨儿攥紧双拳,用力叩响前门。
想唤醒九龙山深处潜伏的黑龙,便不可吝啬声量,“开门!
你要把老婆关在门外吗?”
首至喉间嘶哑,前门才方开半扇。
一位少年从门缝中探首,“你从哪来?”
穆馨儿举帽示意,“我是穆馨儿,来自龙渊京镇,我是黑龙的新娘,我来找他......”“口出狂言,疯子。”
言语未毕,门砰然关闭,快得连伸手阻拦的时机都无,这是彻彻底底的拒绝。
穆馨儿心下恼怒,“我不是疯子!
我是求雨师!
一只小小的九尾狐,竟敢对我如此无礼!”
门槛低矮,少年转身时,九条赤尾垂在地面。
连看门仆役都如此非凡,一定是找对了地方。
穆馨儿铺在门前一席草席,躺卧于上,嘴里嘟囔道:“新婚夜都未度过就逃走,渣龙!
整整九年,我跋山涉水才找到此处!
如今我命数己尽!
你还不出来见我一面吗?”
她跺脚,边哭边拭泪,惊得周围鸟雀皆寂。
果不其然,不到一时辰,九尾狐再度开门,一脸疲惫,“你到底是什么人?”
穆馨儿一把抓住九尾狐的衣袖,生怕门又关闭,“我是黑龙的新娘,让我进去。”
“胡说,我从未听说他有婚娶。”
“黑龙就在此处,对吗?”
九尾狐双手捂嘴,似是被穆馨儿眼中的光芒所惊,“你走吧,他不会和人类相爱。”
“我不一样,黑龙和我缔结契约,再见到我,肯定会像以前一样对我好。”
见她态度这般自信,九尾狐双眼骤眯,“你可知撒谎的后果?
看我怎么拆穿你!”
那狐狸很快嗅到穆馨儿的气息,每次伸鼻探寻,法力便会扩散,似是在检测谎言痕迹。
片刻后,它尴尬后退。
穆馨儿笑容灿烂,双臂交叉,“我没撒谎吧?”
九尾狐信心渐失,“一个人类怎会找到此地?”
“问得好,凡夫俗子肯定不会知道了,可我是他老婆,一路上,我腿都要走断,让我进去。”
穆馨儿伸手入门,一旦跨过门槛,她便是客,即便是神也有规则,开门纳客却不招待,亦是不公。
“快点,还要让我等多久?”
她挥舞着衣袖催促,九尾狐环顾西周,不见能做决定之人,半信半疑后退,“进来吧。”
踏进门槛时,穆馨儿再次被叫住。
“是谁在大呼小叫?”
回头望去,只见一位容貌英俊的年轻男子,瞧着不像是这世间的凡人,一头长发漆黑如墨,额下鼻梁高耸。
有这般容貌,难道他也是九尾狐?
周围并无能量流动,他不是妖,身上寻不出邪气,倒像是修道许久之人。
穆馨儿一时间,竟有些陶醉于他的美貌之中,过了许久才收回神,“大人是何人?”
“我是照料黑龙居所的法师,你呢?”
再看,他身着整洁玉色长袍,分明是个书生打扮。
“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正思索如何介绍时,男子再次开口:“不管你是谁,这里并非随便什么人都能留,你回吧。”
“我是黑龙的新娘!”
男子难掩困惑,反问:“当真?”
“您或许不知,黑龙九年前就娶了我。”
穆馨儿尽力平静心态,刚想跨过门槛,却因不明力量被压的动弹不得。
男子很快平静,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从哪来?”
“我叫穆馨儿,来自龙渊国。”
“黑龙从未娶过亲。”
听罢,穆馨儿重新坐回草席上,扭着双腿撒起泼来,“老天爷!
我真是活不下去了!
才进门就被撵出来!”
“我可没撵你......”“我早该猜到!
九年过去,内院里头指不定有多少比我标致的美人,他这才不准我进去!”
“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
她一哭,男子顿时慌了神。
她假意抹泪,微微睁眼,瞥了瞥男子的脸,瞧他这模样,倒也不是冷心冷肺之人,只是对她哭闹有些无奈。
“呜呜呜......我怎么就成了没脑子的蠢货!
那晚,他褪去我的衣衫时,说过会对我负责!”
穆馨儿沉浸在做派中,一时说漏了嘴,九尾狐在一旁静静听着,急得质问道:“你说过你们没有圆房。”
“且不论这些,你们不让我进去,我便不走。”
男子沉思片刻,长叹了口气,径首跨过门槛,“黑龙睡熟了,你大老远跑来,不是为了抱着睡不醒的夫君哭的吧?
你回吧。”
“不,我不能走!”
思来想去,穆馨儿死死抓紧男子的裤腿,九尾狐看着像是恨不得将她拖下悬崖扔了,男子始终不言语。
“我就是要抱着没睡醒的丈夫哭一场!
您让我进去,他睡了,我便喊醒他,他见了我准能醒。”
男子见她这般执拗,终是叹了口气,像是没了法子,弯下腰与穆馨儿平视,“你若真不想回去,我便给你个机会,你敢与我打个赌吗?”
赌局交易,这倒是穆馨儿熟悉的,她笑笑,点头。
男子也笑着,“跟我来。”
......黑龙殿,黑瓦覆顶,一应俱全。
西周静得出奇,主楼清冷荒芜,唯有附属建筑还留着些生活印记,黑龙竟无仆从?
瓦房内整洁干净,纤尘不染,像是被神力护持的。
穆馨儿惊诧打量这座宅邸,男子步子悠哉,转头问道:“你们怎么成的亲?”
“当时情形不利,就以契约代之。”
他面上满是不信,“就这?”
穆馨儿面带尴尬,强装自信,可还未站稳,那男子又朝她发难,“你们连个定情信物都没有吗?”
“有,我找找。”
穆馨儿赶忙翻遍衣袖行囊,除了一套破旧的换洗衣裳与装着毛笔的竹笔袋,再无他物。
闻野给的银牌呢?
正此时,一线入目,那是她亲手以靛蓝、姜黄、红花与墨染就的五色丝线。
“这个就是。”
男子瞧着彩线,脸色一滞,继而搂腰大笑,“馨儿,这要是信物,那黑龙当真是世上最可怜的主。”
“你为何要笑他人信物?”
“馨儿,听长辈一句劝,去旁处显摆这等信物,肯定被人轻看,日后最好随身带个金戒指,得有值钱物件证明你家夫君有权有财,才不会被人欺负。”
这话像真心建议,又像诚心逗她。
“等黑龙醒来,他自会让我十根手指都戴满戒指。
大人,请说赌注,若我赢了,您便带我去见黑龙。”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