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亮起，一条未读消息映入眼帘：早安。
今天气温18-24℃，记得带外套。
PS：你常去的那家咖啡馆新品山茶花拿铁值得一试。
——J宁微雨盯着这条没有署名的消息看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是程见深。
她翻看通讯录——他们昨晚才交换号码，他甚至没来得及添加备注。
一股微妙的违和感爬上脊背：他是怎么知道她常去哪家咖啡馆的？
手机又震动起来。
抱歉，希望没有吓到你。
昨天聊天时你包上挂着"半糖"的会员卡，那家店今天刚好推新品。
紧接着是一个微笑的表情。
宁微雨松了口气，不禁笑自己多疑。
她回复了谢谢，手指悬在键盘上犹豫片刻，又补上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住哪个区？
昨晚我好像没说具体地址。
消息显示己读，对方正在输入的状态持续了整整半分钟。
你去年在《城市画报》专访里提过喜欢城西的梧桐树。
我猜的。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那篇专访确实提到过她对城西老街区的偏爱。
宁微雨把手机扔到一旁，起身洗漱。
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脸庞时，她忽然想起昨晚程见深为她披上外套的动作——他怎么能那么精准地知道她当时觉得冷？
就像能听见她心里的话一样。
---"所以他就这么凭空出现了？
"林晓用叉子戳着沙拉里的牛油果，挑眉看着对面的宁微雨，"还送你梦寐以求的相机？
""不是凭空，是画廊王总介绍的。
"宁微雨搅动着杯中的山茶花拿铁，程见深推荐的这款确实香甜，"而且相机是合作诚意，不是礼物。
"林晓翻了个白眼："得了吧，那相机二手市场炒到六位数了好吗？
"她突然压低声音，"你查过程见深背景吗？
上个月财经版才报道过他收购维科制药的手段有多脏。
""那是商业决策。
"宁微雨不自觉为程见深辩护，"再说我们只是工作关系。
""工作关系会大清早给你发天气预报？
"林晓晃了晃手机，上面是宁微雨刚给她看的短信，"小心点，这种掌控狂要么是PUA高手，要么是——""宁小姐？
真巧。
"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宁微雨差点打翻咖啡。
程见深站在那里，一身休闲西装，手里拿着杯美式咖啡。
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在地面投下修长的影子。
"程先生。
"宁微雨下意识整理了下头发，"你也来喝咖啡？
""每周三上午我都在这里见财务顾问。
"程见深的目光扫过林晓，"这位是？
""我闺蜜林晓，市中心医院外科医生。
"宁微雨介绍道，注意到程见深嘴角微不可察地绷紧了——这是她第一次见他表情出现裂痕。
"久仰。
"程见深点头致意，"林医生去年发表的《显微血管吻合术改良》很有启发性。
"林晓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里。
那篇论文发表在极其冷门的专业期刊上。
"程先生对医学也有研究？
"林晓眯起眼睛。
"投资医疗AI需要基础知识。
"程见深从容地取出名片递给她，转头对宁微雨说，"酒店宣传照的合同拟好了，下午方便来我办公室详谈吗？
"宁微雨点头应下。
程见深离开后，林晓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这人绝对有问题！
他连我论文都能查到，肯定把你背景扒得底朝天了！
""那是他尽职调查。
"宁微雨抽回手，却想起今早的天气预报。
太精准了，精准得像长期观察的结果。
---程见深的办公室在金融大厦顶层。
宁微雨刚出电梯，秘书就迎上来："宁小姐这边请，程总正在等您。
"厚重的木门后是整面落地窗，程见深站在窗前，夕阳给他轮廓镀上金边。
他转身时，宁微雨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有一道细疤——这个细节昨晚在昏暗灯光下根本看不见。
"合同在这里。
"程见深指向茶几上的文件，"酬金比市场价高30%，算是为我的特殊要求支付的溢价。
""什么特殊要求？
""我需要你全程独自创作。
"他递来一杯红茶，正是她惯喝的大吉岭，"不允许助理参与，尤其是男性助理。
"宁微雨皱眉："这条款太奇怪了。
""因为我要的是纯粹的你。
"程见深倾身向前，瞳孔在光线中呈现出罕见的琥珀色，"而不是被他人意见稀释的风格。
"这句话精准击中了宁微雨的软肋。
上周编辑刚否决她最满意的一组照片，理由是"不够商业化"。
"好吧。
"她签下名字，突然注意到书架上的《战后欧洲摄影史》，"你也看苏珊·桑塔格？
"程见深笑了："你推特去年分享过这本书划线笔记。
"见宁微雨愣住，他补充道，"签合同前我当然要了解合作方社交媒体的公开内容。
"这解释无可挑剔，但宁微雨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她去年确实发过一条桑塔格的书摘，淹没在上千条推文里。
要找到这个，得翻多久她的主页？
"对了。
"程见深从抽屉取出个丝绒盒子，"昨天忘记给你相机的备用电池。
"盒子里是两块电池，下面压着张便签纸，上面打印着一行字：你右肩有旧伤，长时间拍摄记得用这个加热贴。
宁微雨猛地抬头——她从没公开提过大学时滑雪摔伤的肩膀。
"这也是我社交媒体***息？
"她声音发颤。
程见深凝视着她："三年前你在校友会捐款名单里备注过摄影系宁微雨，肩伤康复金。
"他忽然伸手，指尖在距她脸颊一厘米处停住，"你睫毛上有根纤维。
"宁微雨僵在原地。
他指尖的温度隔着空气灼烧她的皮肤。
太近了，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雪松混着薄荷的气息，近到她看清他虹膜边缘细小的金色斑点——像野兽瞳孔的反光。
"周六上午十点，酒店现场见。
"程见深后退一步，恢复彬彬有礼的姿态，"我会准备好你喜欢的柠檬水和全麦三明治。
"走出大厦时，宁微雨收到林晓的短信：查到了！
程见深前年因为窃听竞争对手被判过缓刑！
紧接着是一则新闻链接。
宁微雨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
最终她锁上屏幕，把手机扔进包里。
包里的新电池硌着她的腿，像一块温暖的烙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