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奇的算术能力
弥璃握着静电除尘掸，机械义眼扫过布满划痕的录像带，视网膜上自动浮现出编号与入库日期。
一个月前，自己还只是个战斗系统，如今却己能熟练操作老式收银机，只是偶尔在找零时，金属指节与硬币碰撞会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发薪日傍晚，电子钟的红光在柜台流转。
铃晃着牛皮纸信封走进来，两千丁尼纸币的窸窣声像初春枝头的新叶摩擦。
“弥璃，钱到你手里要省着点花哦。”
铃将信封塞进少女掌心，触到那层微凉的仿生皮肤。
在腕关节处，精密模块与人类组织的接驳处泛着淡蓝色的纹路。
地铁玻璃映出弥璃单薄的轮廓。
她低头翻着边角卷起的《生活常识科普》，关于乘车步骤的页面被荧光笔涂得发亮。
重要段落贴着铃手写的便签，字迹圆润可爱：“换乘时别跟着人群乱跑，要看指示牌哦！”
当列车驶入隧道，黑暗吞没了她半个视觉模块的蓝光，那些尚未修复的记忆碎片，也随着晃动的车厢沉入意识深处。
光映广场的喧嚣裹挟着章鱼烧的焦香、奶茶店的甜腻，还有孩童追逐时的欢笑声。
弥璃攥着工资袋站在服装店橱窗前，机械脑快速运转：铃上次盯着淡紫色连衣裙驻足许久，标价600丁尼；哲试穿深灰西装时镜中倒影挺拔，却因500丁尼的价格摇头离开。
“2000 - 600 + 500等于...等于1900丁尼！”
她轻声自语，没察觉运算逻辑里微妙的错误。
收银台前，收银机传来支付成功的提示音。
弥璃盯着突然变薄的钱包，机械脑闪过短暂的乱码。
但当店员用丝带将衣物包装成精致的礼盒，那些困惑又被胸腔里莫名的情绪驱散。
这种名为给予的情绪，是她破损的情感模块从未计算过的变量。
暮色给录像店镀上金边时，铃正踮脚给门口的绿萝浇水，水珠顺着心形叶片滑落，在石阶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弥璃，你这是把商场搬空了？”
她惊呼着放下喷壶，看着少女被购物袋压弯的脊背，金属关节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铃，你的。”
弥璃递出包装精美的纸袋，机械声带发出略显生硬的音节。
铃捧着礼盒的手微微颤抖，忽然想起第一天下班后，她蜷缩在被窝里，双眼冰冷，脸上没有丝毫生气的表情。
而如今，己经有了些许正常人的情绪。
沙发上小憩的哲被动静惊醒，睫毛轻颤着睁开眼。
当西装包装袋递到面前，他听见妹妹在旁促狭道：“哥哥不收的话，弥璃可要伤心啦？”
“不，我不会有这种情绪。”
弥璃开口纠正道。
“谢谢。”
哲摩挲着柔软的面料，想起某个加班的深夜，他随手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次日清晨被细心叠好放在桌面。
那时的弥璃还不懂人类的情感表达，只是遵循着某种原始的善意程序。
夜风掀起褪色的《星球大战》海报，弥璃倚在门框上望着霓虹闪烁的街道。
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弥璃，想不想试试网络首播？”
这个提议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少女平静的眸子里激起涟漪。
当铃解释完计划，用独特的电子合成音吸引观众，展示录像店的老电影珍藏，所得收益用于修复她受损的机械系统。
弥璃歪头思考片刻：“能帮你们赚钱，也能修复身体？”
得到肯定答复后，她毫不犹豫地点头，颈间的接口亮起幽蓝的光。
接下来的三天，录像店变成了临时训练营。
铃举着手机逐字逐句示范：“看到弹幕提问要先微笑，就像这样。”
哲则在角落调试设备，镜头扫过弥璃时，总能捕捉到她认真记录的模样。
她会把不理解的网络用语输入机械脑，像破译加密文件般反复解析。
最让铃惊喜的是，当教到唱歌环节时，弥璃的电子合成音竟能完美演绎各种歌曲。
机械质感的嗓音在店内流转，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
开播前夜，弥璃站在试衣镜前。
铃为她挑选的白色连衣裙垂落至脚踝，恰好遮住小腿处的金属纹路。
补光灯亮起的瞬间，她听见耳机里观众涌入的提示音，突然想起白天算错的那道数学题。
或许，有些美好本就不需要精确计算，就像此刻窗外升起的月亮，柔和的光晕足以照亮整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