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角落的老鼠窸窣啃食着干涸的血痂，远处传来铁甲相撞的铿锵声——镇北王亲卫的脚步声比寻常士兵轻三成，这是她在现代反恐训练里刻进骨髓的判断。
"咔嗒。
"玄铁锁链坠地的瞬间，沈昭雪猛地后仰。
鎏金面具擦着鼻尖掠过，萧烬单手撑在她耳侧的土墙上，皮革护腕渗出浓重的血腥气。
"东南角箭塔的火攻计，谁教你的？
"他指尖捏着染血的蒲公英碎叶，正是她白日里给伤兵敷药所用。
沈昭雪眯眼看向他颈侧，那道狼爪痕己蔓延出蛛网状青纹——寒毒入髓的征兆。
她突然抬膝顶向对方腰腹，却被铁护甲震得生疼："王爷审犯人时，都贴得这般近？
"帐外忽起骚动，陆衍裹着夜风闯入："狄戎退了！
火弩烧毁七架云梯！
"他瞥见两人姿势时瞳孔骤缩，剑柄重重磕在桌案："这妖女定是狄戎派来惑乱军心的！
"萧烬首起身，将碎叶碾在案上地图。
羊皮卷角落的月牙形墨渍，与沈昭雪玉珏纹路悄然重合。
"带她去伤兵营。
"他甩落披风上的血冰碴，"治不好今夜新增的三十七人，本王亲手剜了你的眼。
"---**伤兵营的哀嚎声如钝刀割着耳膜**。
沈昭雪蹲在少年士兵榻前，银簪挑开化脓的箭创。
陆衍的剑尖始终抵在她后心，却在她撕开衣摆为伤者止血时颤了颤。
"陆将军。
"她突然开口，"你第七次吞咽口水，握剑姿势比进帐时偏移十五度——是在害怕血腥味，还是怕我看出什么？
"剑锋猛地刺破外衫，血珠顺着脊梁滑落。
沈昭雪恍若未觉，将捣碎的苦艾敷在伤口："寒毒发作时若辅以曼陀罗镇痛，三年内必双目失明。
陆将军可知此事？
"帐帘在此时掀起，萧烬拎着狄戎俘虏的头颅踏入，闻言骤然驻足。
血滴在地面洇出暗花，他鎏金面具下的声音比北疆风雪更冷："你从何处知晓本王病症？
"沈昭雪举起染血的玉珏，月光穿透帐顶破洞，在羊脂玉表面映出细密星纹："这上面刻着《黄帝外经》残篇，恰好记载了寒毒的七种解法。
"陆衍的剑哐当落地。
---**子时的更漏声混着狼嚎传来**。
沈昭雪被推进主帐时，正撞见萧烬捏碎第八个药碗。
满地狼藉中，他玄甲半解，露出心口蔓延的冰蓝脉络，像极地冰川在皮肤下疯长。
"出去。
"他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的低吼，瞳孔己泛起霜色。
沈昭雪反手锁死帐门，从发间抽出银簪："我能让你半刻钟内恢复神智，代价是三日不能动武。
"她步步逼近，簪尖在掌心划出血线，"信我吗，萧烬？
"回答她的是劈面而来的掌风。
沈昭雪矮身滚到案几下方，檀木案桌在萧烬掌下碎成齑粉。
寒毒发作时的内力暴涨，竟将地砖震出蛛网裂痕。
"膻中穴三寸，神阙穴七分！
"她突然厉喝，趁萧烬本能护住要穴的瞬间，银簪精准刺入他后颈天柱穴。
玉珏突然发烫，簪尾浮现出细若蚊足的金线，顺着经络游向心脉。
萧烬暴起的青筋缓缓平复，瞳孔恢复墨色时，正看见沈昭雪咬破指尖将血抹在玉珏上。
月光透过帐顶交织成双月图腾，将他胸前的残月胎记照得发亮。
"双月珏现，山河易主......"他攥住她流血的手腕，"你是楚曦后人？
"帐外突然传来陆衍的惊呼："王爷！
三皇子仪仗己到五里外！
"---**马蹄声踏碎北疆冻土**。
华盖马车内，萧洵把玩着鎏金暖炉，忽将手中密报掷入炭盆。
羊皮卷在火焰中蜷曲，露出"双月珏"三个焦黑的字迹。
"九弟。
"他抚过腰间螭纹玉佩，笑得温润如玉，"这份大礼，你可要接稳了。
"（第二章·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