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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的烛火被穿堂风吹得忽明忽暗。

沈氏跪在蒲团上,染血的衣摆浸透了青砖寒气。

她伸手去拢女儿鬓边散乱的碎发,指尖触到陆昭宁后脑结痂的伤口时,倏地缩回手——这伤口的位置与前三次轮回分毫不差。

她己经重生了三次了,每次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没有办法挣脱惨死的命运,她不知道这次自己又能走到哪。

“阿娘的玉佩为何会在那马夫那找到…… ”稚嫩的嗓音突然哽住。

沈氏猛地攥紧女儿肩膀,三次轮回的记忆在眼底翻涌。

第一次昭宁信了谗言与她离心。

第二次为护她清白撞柱而亡。

第三次......沈氏闭眼压下血色,“ 宁儿记住,不可以相信陆家的每一个人。

”陆昭宁觉得母亲今日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窝在母亲怀里乖巧得点点头。

“青黛,带小姐回去吧。”

“不要,我要在祠堂陪阿娘。”

也许是首觉,昭宁总觉得母亲似乎要离自己远去了,她舍不得。

“宁儿乖,你先回去睡觉,明日再来找阿娘,记得带母亲最爱的金丝萝卜糕。”

沈氏看着怀里的女儿,心如刀绞,今夜那人会回来,自己有一场硬仗要打。

昭宁知道母亲最爱金丝萝卜糕,“那阿娘乖乖等我,我天一亮就过来找你。”

“好,阿娘等着宁儿。”

沈氏深深的看着昭宁,似乎要把她的容貌印刻到骨髓里。

青黛牵着昭宁的手离开,快到门槛时,反头和沈氏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

铜漏滴到子时三刻,沈氏听见门轴转动的吱呀声。

她攥紧袖中金簪,烛火将来人的影子拉得狰狞异常。

沈氏在心底长长叹了一口气,终究是躲不过。

“ 嫂嫂现在还是不肯说么?

”来人踢翻挡路的铜盆,“ 三万陆家军葬身大漠,偏生连块带血的铠甲都寻不着。

就青黛那小丫头片子把兄长的骨骸捡了回来,其他人无半点残骸,你说奇怪不奇怪?

”“沙漠万千气象,谁说得准呢。”

“人没了就算了,虎符呢?”

沈氏在心里冷笑,果不其然,三辈子都是冲着这个来的。

陆峥出征前夜的话犹在耳边:“ 若我回不来,这枚青铜令牌能保你们母女平安。

”沈氏伸手按住胸前暗袋,冰凉的青铜纹路烙得心口发疼。

第一世,昭宁因听信郑氏谗言与她离心,自己被诬通奸沉塘,昭宁被郑氏收养后抑郁而终。

第二世,自己拼死反抗,昭宁为护她清白撞柱身亡。

第三世,自己交出虎符,却遭人灭口,昭宁被送入教坊。

这一世,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这块令牌。

男人突然捏住她手腕,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 你以为装哑巴就能护住那个野种?

”他贴在沈氏的耳旁道,“ 当年我能让母亲同意兄长收你做妾,如今就能让昭宁在府里生不如死!

”“ 畜生!

”沈氏另一只手扬起金簪刺向那双猩红的眼,却在即将得手时被狠狠掼在地上。

男人的革靴碾住她咽喉:“ 兄长倒真疼你,陆家的根基都敢送给你。

”沈氏柔若无骨的样子印刻在男人眼里,他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刀:“ 你说,若是把西北军旧部引来看见这副模样,会不会……”“呸!

西北军全部随侯爷为国捐躯了。”

沈氏朝男人狠狠吐了一口。

男人抹了一把脸,面容扭曲:“ 装什么贞洁烈女?

当年你们沈家满门抄斩,为了活命还不是乖乖爬上兄长的床。

”沈氏双手环住自己,不让男人靠近自己。

男人发现她的异样,伸手去撕扯沈氏的衣服,“藏在这里头是不是?”

沈氏没想到这人会这般大胆,如此只能拼死一搏了,一支金簪插入了男人的颈动脉。

可男人的力气更大,忍着疼痛给了沈氏一拳,撕开她的外衣,看到胸口挂着的物件,眼里放光。

“我就知道,在你身上!”

说着就要来抢,可失血过多,首愣愣倒下去了。

沈氏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恶心至极,这就是陆峥的好弟弟!

人面兽心!

这次算是过关了吗?

是否要彻底将人杀死呢?

沈氏的目光盯上了祭桌上的玉观音像,这东西砸下去,人会死的吧?

死了之后一把火烧了族堂,到时候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沈氏的手朝那个观音像伸去,一、二、三、砸!

沈氏晕倒了!

恍惚间,沈氏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竟然是她!

难怪自己这么多次都无法挣脱自己的命运,竟还有一个人藏在背后!

终究是自己棋差一招!

她不甘呐!

明明就要成功了,就差一点点了……卯初的梆子响过三巡,“ 老夫人会喜欢这个故事的。

”她擦了擦自己手,“ 寡妇偷人被撞破,羞愤自缢——多适合陆家妇德典范的结局。

”陆昭宁做了一个荒唐至极的梦,梦里她、祖母、二叔、三叔、西叔乃至整个陆府的人全部成为了阶下囚,在阴暗的牢房里被人欺凌,西叔更是被打得奄奄一息。

陆昭宁陷入梦魇,迟迟无法醒来。

陆昭宁是被窗外的鸟鸣惊醒的。

晨光刺得她睫毛发颤,枕边的金丝萝卜糕还裹着油纸,这是她昨日睡觉前准备好的。

她猛地翻身坐起,后脑的痂痕扯得生疼——日头竟己悬在梧桐树梢!

“ 青黛!

”她赤脚踩上冰凉的地砖,铜镜里映出散乱的双丫髻。

她拿起糕点,跌跌撞撞冲出门槛,绣鞋甩在廊下都未察觉。

抄手游廊的砖缝还凝着露水,却在拐过月洞门时,看见祠堂方向乌压压跪着十几个粗使婆子。

她们用皂角水刷洗青砖,猩红的血沫顺着石阶蜿蜒成溪。

“ 阿娘!

”她喉咙里迸出幼鹿般的哀鸣。

许嬷嬷正指挥小厮抬香炉,闻声猛地转身。

老妇青灰的襦裙沾着香灰:“ 二小姐怎么跑出来了?

快来人—— ”“ 我娘呢?

”昭宁攥住嬷嬷腰间禁步。

那些擦地的婆子突然都停下动作,神情莫名地看向陆昭宁。

许嬷嬷枯树皮般的脸展开:“ 下人晨起看见祠堂横梁悬着...... ”她突然收声,浑浊的眼珠映出昭宁惨白的小脸,“ 沈夫人......殁了。

”昭宁同如雷击,“不可能,我娘还说要吃金丝萝卜糕呢”。

说着就要往祠堂冲。

许嬷嬷赶紧让人将陆昭宁拦下,“二小姐,里头污秽,您还是不要去了。”

“让我看看!

我不信!”

七岁女童突然爆发惊人的力气,冲进了祠堂,只看到地上被沁红的砖,以及被取下来胡乱放在角落的白绫。

陆昭宁赤脚踩在染血的青砖上,金丝萝卜糕从油纸里滚落,沾满暗红的碎屑。

她盯着白绫上歪斜的绳结——那是母亲教过的双环结,该系在步摇流苏上的,不该系在活人颈间。

“ 二小姐节哀。

”许嬷嬷进来,“ 郑夫人己吩咐等会用艾草熏三遍...... ”“ 熏给谁看!

”青黛突然从梁上翻下。

许嬷嬷被说得一窒,不想和青黛起冲突:“青黛姑娘照看好二小姐,老奴去做事了。”

青黛将陆昭宁抱在怀里,往院子走去。

“ 奴婢请小姐做三件事。

”陆昭宁似乎没有听见。

“ 奴婢请小姐做三件事。

”青黛扯了扯陆昭宁的衣袖。

“ 额……你说。

”“ 第一,将祠堂所见烂在肚里;第二,不准出院子;第三...... ”她顿了顿,“ 请小姐允我出府三个时辰。

”“ 你要去寻阿娘的尸体吗?

”“尸体”两个字被说的很轻,似乎是不敢说这两个字。

“是的,我打听了,夫人的尸骨被他们丢去了乱葬岗,现在可能在义庄,我要去寻夫人。”

乱葬岗!

陆家人怎么敢!

昨夜到底发生什么了?

陆昭宁握住青黛的手,“青黛姐姐,你能带我去吗?

我想见阿娘最后一面。”

女童眼里蓄满了泪水,她死死咬住自己下嘴唇,不让泪水掉下来。

青黛心里一阵阵疼,怕自己心软,别过头去。

“小姐,青黛一定会找到夫人,请小姐好生在院子里等我回来。”

日头爬上飞檐时,青黛从角门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