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长安城像幅徐徐展开的瑰丽画卷,西域商人的驼铃、歌女腰间的银饰、街边摊铺的糖画,连同此起彼伏的"胡麻饼,新出炉的胡麻饼"吆喝声,都在提醒他——这里是千年前的盛唐。
怀中的古籍突然发烫,钟吟翻开,《将进酒》的字迹旁浮现出淡金色的箭头,指向街尾一座三层酒楼。
他深吸口气,抬脚迈进那扇雕花木门。
二楼雅间传来震天的笑声,酒香混着笔墨气息扑面而来,钟吟掀开竹帘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
醉眼朦胧的男子斜倚在胡床上,墨袍半敞,露出胸前狰狞的旧疤。
他左手握着鎏金酒壶,右手狼毫蘸满浓墨,正往雪白的屏风上挥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男子忽然转头,剑眉下一双丹凤眼亮得惊人,"小子,愣着作甚?
拿酒来!
"钟吟这才注意到案几上堆满空酒坛,最近的一个还在往外渗着琥珀色的琼浆。
他慌忙倒酒,余光瞥见屏风上的字:铁画银钩,力透纸背,正是《将进酒》的开篇。
"你...你是李白?
"话一出口,钟吟就后悔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好眼力!
"李白仰头灌下整碗酒,突然踉跄着起身,抓住钟吟的手腕往屏风拽,"来,给我研墨!
今日若不写尽这长安月色,我李白誓不罢休!
"温热的酒气喷在脸上,钟吟这才发现诗人口中念叨的"月色",竟是指楼下经过的西域舞姬,她面纱下的眼波流转,当真比月光更动人。
随着笔尖游走,诗句如瀑布倾泻:"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李白时而大笑,时而低吟,写到"天生我材必有用"时,狼毫重重一顿,墨点溅在钟吟衣襟上。
钟吟却顾不上擦拭——他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过诗歌的诞生,那些课本上的文字,此刻正带着温度从诗人笔下流淌而出。
"看什么?
你也来两句!
"李白突然将笔塞到钟吟手中。
钟吟握着尚带诗人余温的笔杆,望着满室狼藉的酒坛与满地诗稿,心跳如擂鼓。
屏风上的墨迹未干,在烛火下泛着奇异的光泽,仿佛整个盛唐的狂放与不羁都凝聚在这方寸之间。
就在这时,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几个锦袍侍卫撞开房门,为首者出示金牌:"李学士,陛下急召!
"李白打了个酒嗝,歪头笑道:"来得正好,我这《将进酒》还差最后两句——"话音未落,己被侍卫半扶半架地带走。
临走前,他回头冲钟吟眨眨眼,将酒壶塞进他怀里:"小子,替我看好这些诗稿!
"钟吟抱着酒壶呆立原地,首到脚步声消失在长街尽头。
窗外,长安的夜愈发璀璨,万家灯火与漫天星辰交相辉映。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古籍,《将进酒》旁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一饮解千愁,再饮见真我。
"而李白留下的酒壶,竟在月光下泛起淡淡的银光,壶身上浮现出若隐若现的诗句。
忽然,楼下传来骚动。
钟吟扒着雕花栏杆望去,只见李白被簇拥着走上马车,马蹄踏碎满地月光。
诗人掀开帘子的瞬间,目光与钟吟相撞,他举起酒樽遥遥一敬,高声吟唱:"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歌声穿透夜空,惊起栖在屋檐的夜枭,也在钟吟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此刻的他终于明白,这本古籍带他穿越的,不是简单的时空,而是诗歌最鲜活的灵魂。
当《将进酒》的最后一个字消散在风中,钟吟抚摸着屏风上未干的墨迹,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更多人看到,千年前的诗仙,是如何在这长安月下,挥毫泼墨,书写出震古烁今的传奇。
而他与唐诗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夜色渐深,钟吟将散落的诗稿一一收好。
烛光摇曳间,他忽然发现角落里还有半张宣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墨迹与古籍上的批注如出一辙。
还未及细看,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三更天了。
怀中的古籍再次发烫,钟吟知道,下一段奇妙的穿越之旅,即将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