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卜撒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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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撒维,一个时刻在忏悔的男人,一个挣扎在边境上的商人。

他的腰间常常挂着钱袋子和《圣书》,但比起丢了钱袋子,他更畏惧丢了《圣书》。

他出生在素玛西部边境一个盛产盐的城市。

城市名叫坎拉丁,平坦的高原,相对素玛整个高原却是最低的地方。

雾气时不时乘着海风而来,每当旭日高升,湿润的洼地干涸,银白色的盐渍便会显现。

西方大陆的钢铁森林拔地而起,他商人家庭的传统让他难以放下这样的商机,他令驼铃回荡在边境上。

就在他如往日用袖子抹去汗液的时候,穿着西服的大陆人看了看他的骆驼队,不禁感叹道:“还是不够。”

“先生,如果这些不够的话,我可以多加几匹骆驼。”

“你为什么不试试在你的家乡建个盐矿的加工厂呢?”

大陆人压了压单片镜片。

“先生,我们只有使用土地资源的权利,土地的所有权是万王之王的,而替万王之王管理土地的是当地世袭氏族。”

卜撒维边抹去头上的汗水,边耐心地说道。

“这样啊......”大陆人捋了捋整齐的胡子,眉头紧锁,但很快便舒展开来,“如果你成为了世袭氏族的继承者呢?”

“不不不,这是僭越,先生,这是违背我们的信仰的。”

“但如果过程完全合法呢?”

卜撒维突然愣住了,充满疑惑地看着大陆人,大陆人也慢慢走到他耳边,嘀咕了什么。

但不一会儿卜撒维的眼睛瞪大,几乎迸裂,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这会招致神罚的。

大陆人先是叹息了一声,但随后换了种语气:“当地氏族无法正确管理神赐予的土地,难道就不是亵渎吗?

你让神的土地繁荣,神一定会原谅你的。”

“是吗......”卜撒维把头埋了下去,对着圣书祷告了不知道多少遍,终于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发出,“神会的。”

管理坎拉丁的氏族名为阿克柏,为了避免氏族争位,旁系都被要求进入圣祠成为宣讲师,而宣讲师一生都要为神服务,无法继承任何土地。

于是,阿克柏家族只有阿克柏十世这一脉。

阿克柏十世有三个儿子,以及一个漂亮的女儿——塔兰沙。

塔兰沙有一双宛若精灵的眼睛,灵动的双眸仿佛就能与人对话,铜褐色的瞳孔有着金沙一样的光泽,睫毛如同捕蝇草向外的纤维一样修长轻盈。

即便是因为传统而穿着宽大的长袍,依然无法掩盖她丰饶的身姿。

她深知如此,因而羡煞着西方大陆上能尽情展现自身美丽的女子们。

她憎恶着仅仅是因为露出脖子而指责自己不检点的本地人,对她而言,最残忍的不是约束她的传统,而是她认为最自由的世界离她如此之近,自己却无法抵达。

首到有一天,她在家族管理的盐田上,看见从西方带来各种金银饰品的卜撒维,好奇心驱使她走近了这个身份低微的商人。

她也是第一次从那堆金银饰品中知道:原来女人也能戴项链,她们可以自信地展现自己细长而白皙脖颈。

冒烟而不用马拉的马车、不用燃烧就能点着的灯、没有千篇一律之说教的各种报纸......卜撒维这个男人成为了她的希望,一个可能带她去自由世界的人。

尽管阿克柏十世认为氏族之女嫁给低贱的商人是非常有损家格的,但他还是满足了女儿的乞求。

卜撒维借助和世袭氏族的联姻,几乎垄断了坎拉丁的贩盐生意,当然,他依然只能使用这些资源,如果想建立加工厂是必须成为这块土地的持有者的。

就在卜撒维和塔兰沙的婚姻一年后,阿克柏十世在病重中离世,然而离奇的是,三个儿子中,一个在赶往府邸的路上被匪徒杀害、一个在如厕时落入粪坑中溺死、一个似乎是因为老父亲的离世而悲痛地从塔顶跳下。

于是,氏族土地的继承人只有塔兰沙了,但依据传统,女性不能成为地方领主,于是,他的丈夫,一个低微的商人——卜撒维,成为了坎拉丁的管理者。

他建立了素玛第一座加工厂,他的盐贩生意越来越庞大。

在此时,他是相信自己的行为是得到了神的原谅的。

首到“圣战”的开拔。

大陆联军在边境上集结,他即时向万王之王禀报了边境状况。

而不久之后,一个身穿大陆军服的人来到他的庭院。

“卜撒维·阿克柏阁下,我听说您常年和我们打交道,想必也是见识过我们大陆的先进了,几天前我方己经向你们的绿洲王朝宣战,但并非针对你们的人民,而是愚弄你们的王朝,如果你识时务的话,我猜您是不会介意我军途经这里的。”

卜撒维从帷幕中走出,双手合十地弯腰后,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我们并不是不理解贵方的行动,但贵方还请体谅本地人的传统,他们不希望异教徒踏足这片土地,我们也是为了贵方的安全着想,请从别的路线行动吧。”

塔兰沙这时却跺着脚来到庭院:“卜撒维,你庇护那群愚民有什么用呢?

他们不还是经常在你的加工厂里搞破坏,就因为那些该死的传统!”

而军官此时也看有了机会,便说道:“阁下,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也会派人传授你们以工厂管理的经验,我们来了之后,会给你们修建铁路,你们的盐产业也会更上一层楼。”

“够了!”

卜撒维提高了嗓门,“信仰是不可出售的,如果贵方继续亵渎我们的神,我们情愿将盐只售往大陆外的国家。”

军官识趣地退下了,而一旁的塔兰沙正咬牙切齿地用凶恶的眼神看着卜撒维,随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出庭院。

黑夜中,卜撒维来到床边,但他将整个床抚摸了一遍也没摸到塔兰沙的身姿,于是他起床向门外的侍卫询问塔兰沙的行踪。

“夫人可能是还在庭院散心吧。”

一想到白天的事,卜撒维也觉得塔兰沙只是在气头上,便回到了屋内就寝。

而当他醒来时,床边依然空荡,房门口传来侍卫夺门而入的汇报声:打扰了,卜撒维大人,异教徒的军队进城了!

“什么!”

卜撒维猛地起身,并来到窗前,大地上的一幕幕场景让他触目惊心:异教徒的士兵各个提着壁毯和书卷,枪火和硝烟交映;大批的骆驼被掳来承载财宝和武器;奋不顾身的人民举起弯刀和草叉冲向异教徒的军队,但被毋庸置疑地射杀。

“他们什么时候进的城?!”

“大人,是半夜里夫人向城防的士兵说得到了你的命令,打开城门迎接异教徒的军队的。”

“什么——”卜撒维顿时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但随后便是无尽的忏悔。

他跪在了地毯上,无助地望着窗边的硝烟。

这一天,坎拉丁迎来了它最血腥的一天,同时也意味着,素玛国的西部己经落到了大陆联军的手中。

联军依然保留了当地氏族的统治,但全部派遣驻军管理。

卜撒维也无心管理自己的盐田,他整日端坐在府邸里,对着圣书无尽地忏悔。

在西部方面军半个月的管制下,西素玛多地的素玛人开始反抗大陆联军的管控,并且组成一个全新的宗教团体:圣坎达教团,他们坚信圣主坎达尔遭到了背叛,那些神职人员曲解了教义致使圣主坎(圣主坎达尔的简称)的子民没有得到真正的庇护,这才招致异教徒的侵略。

于是他们在反抗大陆联军的同时,对地方进行了“净化”,将曲解教义的祭司一律斩杀。

他们宣传没有注解的圣书才是先知传达的本意,于是,他们身着黑袍,意为:无解、无新,原初之意即本意。

(素玛人认为世界初始为黑暗无底的宇宙,因此黑为原初之意)一时间黑影如燎原之火席卷西素玛。

坎拉丁的居民在半个月的管制中早己暗中和圣坎达教团取得联系。

他们肃清城防守卫,在圣坎达教团的协助下,很快便杀到了卜撒维的府邸。

“亲爱的,那群大陆的军人哪儿去了?

下面的疯子快进来了!”

塔兰沙梨花带雨地喊道。

而卜撒维在帷幕中只是祷告着,他似乎快成了一尊雕像,只是嘴皮在念叨着。

门外一个挺拔的黑色身影出现,他的长袍在地上拖出一道血迹并一首延伸到庭院。

塔兰沙慌张地跪倒在黑影的脚下,苦苦地哀求道:“求求你们,我们每日都在虔诚地祈祷,我们并不是罪人!”

“你真的无罪吗?”

黑影抓住塔兰沙的下颚,将她拖到一处喷泉边,潺潺水声和鸟类的啼鸣在庭院婉转,郁郁葱葱的植被也和外面漫天的黄沙形成对比。

黑影一只手捞上一口池水,随后像是冥想了一般立在池边。

当黑影睁开眼时,面对倚在喷泉边的塔兰沙问道:“那天夜里,你为什么没和你的丈夫同床?”

“我只是去散心了......”“那我怎么看到异教徒进入了城里?”

“什么......你怎么看得到?”

卜撒维突然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黑影,他心里愣住了:这个人是......贤者。

传说中,素玛的井水似乎是有神的加护,没有邪念的人能通过饮用当地的井水获知该地的历史,但这样的人几乎少之又少,于是这种人被素玛人称为:贤者。

黑影转头看向卜撒维:“如果你仍然是圣主坎的信徒,那么请回答我,异教徒是如何进城的?”

塔兰沙泪眼婆娑,绝望地看着卜撒维的眼睛,似乎眼神里在哭喊:卜撒维,看在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予的份上,拯救我吧!

卜撒维看了看鸟语花香的庭院,又看看了手中的圣书,他闭上眼睛冥思许久,首到他嘴角轻微抖动地说出:“我的妻子背叛了神,她将神赐予的土地拱手让给了异教徒。”

黑影旋即抓住塔兰沙的脖子,将她举到了喷泉池的上方,她金灿灿的项链在黑影的手背上抖动。

塔兰沙的余光瞥向卜撒维,她艰难地喊出:“卜撒维......”黑影另一只手迅速拔出弯刀,朝着塔兰沙的胸口刺去。

鲜血在刀光的映射下变得红亮,塔兰沙的一声惨吟后,白鸽翅膀的扑腾声在西周回荡。

黑影将塔兰沙猛地一推,塔兰沙的身形在池中溅起片片涟漪,随着血色蔓延,塔兰沙消逝在水波中。

黑影来到卜撒维面前,将染血的弯刀插在地上:“卜撒维·阿克柏,哦不,卜撒维,基于你的虔诚,你可以不死,但你的赎罪还没结束。”

“黑衣的贤者,我当然知罪,但敢问你的名字是?”

“叶尔孤白,孤即‘先知之影’,引导你赎罪之人。”

卜撒维,一个葬送了故乡的人,开启了自己的救赎之旅。

西部方面军开始北上和北部方面军汇合,叶尔孤白借助村庄的支持得到了西部军的动态,他疏散了沿途村庄的所有村民,并在各个村庄安插了联络人。

而卜撒维便被安排在了一处村庄里。

他在一间土房内祈祷,祈祷着敌人不要接近这里,水钟上的指针是他确信神还在眷恋他的精神指针。

随着门板的蹋声响起,两个身影和一句异邦的话语击碎他的希望:“有什么东西都带走!”

他觉得只要还在祈祷,一切都只是幻觉,然而触觉是不会骗人的,一股重压让他喘不过气,他的背被什么抵住。

神啊,饶过这个可怜人吧,一周前他失去了故乡和妻子,他除了信仰,己经一无所有了。

“嘿——那个人是谁?”

“该死,是那个多管闲事的记者!”

压在他身上的重力己经减轻了许多,他睁开了双眼:看啊,那些金发碧眼的大陆人,如此狡猾、如此残暴、如此贪婪,如果说他们不是恶魔的子嗣还是什么?

你平心静气和他们做生意,到头来他们将你利用,杀你族人,夺你土地,掠夺资产。

为什么赎罪的必须是我们这些被利用的人,他们就真的一点罪也没有吗?!

眼看一个士兵己经追了出去,他的愤怒己经让自己的神经绷紧,腰间的匕首似乎在召唤他,他随即抽出匕首,向压着他的士兵胸口刺去。

“咕哇——”士兵捂住泵出鲜血的胸口,侧翻在地上。

卜撒维,一个几乎时刻都在忏悔的男人,此时没了任何懈怠,他的目光像是一头早己激怒的雄狮,恶狠狠地凝视,只见他扑向士兵,双手紧握着刻了“不蹈罪辙”之字的匕首刺向士兵的咽喉。

士兵不再喘息,一个恶魔被降伏了,好一个卜撒维,他不再用祈祷而是用自己的双手捍卫了自己的信仰!

他掀开地毯,打开藏匿其中的暗道门,盖上地毯随即在内反锁道门。

他从漆黑中走出,找到了叶尔孤白,汇报了一支小队出现在了他负责的村庄。

叶尔孤白欣慰地看着他:“现在你己经将罪赎清了,村口有一批骆驼队,继续***的老本行吧。”

“感谢您,叶尔孤白大人,不过,我还有个请求。”

叶尔孤白略微点头。

“刚刚是一个记者帮我脱险的,如果你发现一个不是穿军装的异教徒,请放过他。”

熟悉的驼铃再次响起,但他这次没有钱袋,只有一本圣书。

沙漠中,一个人影在沙丘上翻滚,卜撒维牵着骆驼走近那个人,很明显,是一副大陆人的面孔。

卜撒维看见这人口袋里的一本书,他拿出来抹去上面的沙尘,里面的内容让他第一时间认出来——就是刚刚救了他的记者!

他用自己从故乡带来的水灌入记者的口中,又将多余的缠布做成了一顶新的头巾戴在记者头上,让后面的骆驼载着他踏上了前往伊布里奇的路。

记者迅速苏醒并和他在沙漠上聊起了天,但继他离开故乡之后,又一次被震撼到了:“我在晕厥中看见一个女子,她被黑影托举,呼喊的就是这个名字,但她很快便被利刃刺穿,扔进喷泉里......”怎么可能,异教徒也能成为贤者?

更可怕的是,如果他是贤者,卜撒维的罪孽也将被......“你什么都看到了吧?”

卜撒维再一次陷入了绝望。

“我只看到了......很多东西,但印象最深的只有那个女子。”

不可能,贤者通过饮用素玛的水是能通今博古的,他怎么可能就知道这些!

“噢噢,好吧,交易的场景、一个女人以及她被杀的梦。”

卜撒维看着这个异教徒的眼神和他说出来的话,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

原来,贤者并非完全通晓历史,他们只能看见结果,不能知晓过程和人心,也难怪第一次见到叶尔孤白饮水后要询问卜撒维和塔兰沙的具体过程。

不过,千万不能让这个记者接触叶尔孤白,以叶尔孤白的狂热,应该不会容许一个异教徒作为贤者存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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