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宝贝儿,别为难人家
老子花那么多钱养你们这些安保,连游艇上被安了炸弹都没检查出来?”
“在凌峰的地盘出了人命,报道出去你知道我会损失多少钱吗!”
“那天是哪队负责搜身的?
把你们高管叫来!”
“……”一大清早,门外争吵声不断。
大多时候其实是凌峰的二少爷单方面发泄,对面几排下属低眉顺眼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祁恂很多次想和事,说要不算了吧,不就死了几个人么?
他这个死者都没计较呢,大家都不容易。
更何况,他祁恂是谁呀,混了这么多年要带个危险品都能被查着,他真白活了。
可惜,他己经死了。
他说的话没人能听见,伸过去的手也穿过空气,碰不到任何。
灵魂出窍的怪事儿能叫他摊上就算了,烦就烦在这帮人竟然在太平间门口吵,硬生生把他吵醒的。
不儿,有没有点儿尊重死者的觉悟??
就这还豪门世家呢,抱错了吧。
死前当社畜牛马,死后还睡不了一个好觉。
“啧。”
祁恂一***坐地上,烦闷地搓着鸡窝头。
算算日子,今天是他用灵魂形态‘活着’的第三天。
好无聊,手痒想杀人……要是可以,祁恂抬头扫视,他就把这群人豆沙了。
“吵什么呢!
这是给你喧哗的地方吗?!”
医院长廊的拐角脚步声跑的很急,一张不算陌生的脸撞进祁恂眼中。
他撑着下巴,挑了挑眉。
凌书程,凌峰集团正儿八经的大少爷,几年前就己经继承了公司90%的股份。
祁恂生前跟容烬的公司有个项目与凌书程合作过,这人的性格和外貌看着倒是叫人不讨厌。
凌亦是很怕他哥的,见到来人嚣张的气焰一下就蔫了。
往往凌书程像此刻一样皱眉头的时候,就代表他的行为惹他哥不高兴了。
“带着他们,滚出去。”
能看出来凌书程今天状态不佳,西装上是没来得及熨烫的褶皱,眼里攀着血丝,疲惫的几天未合眼。
凌大少对外的形象从来都是温文尔雅公子哥,在同龄人骄奢淫逸纸醉金迷的时候,他出国经商历练;年纪轻轻就拿着高学历和渐丰的羽翼继承公司,年仅25岁便成为履历最丰富的年轻总裁,在A城一战成名。
竟然能见到这人濒临失控的一幕,看来什么温柔、什么谦谦,都只不过是人设罢了。
一场事故和几条人命,能给凌书程带来夜不能寐的麻烦,当事人半点愧疚心没有。
反到祁恂玩味心上来,之前被打搅的阴翳都散了不少。
凌亦匆匆低下头恨铁不成钢的拉着众人离开,在拐角不知撞到谁的肩膀,因为不敢在他哥面前造次,连计较都没计较,啧了声后消失不见。
很奇怪,像是嗅到熟悉的气息,祁恂鬼使神差的抬起头朝对面看去——那时候,容烬甚至还没有露出一片裤角。
“你还敢来这儿。”
压抑许久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像被点燃的引线,瞬间湮灭所有克制。
还没等看清,祁恂只感到周身刮起一阵强劲的风,好像有什么东西窜了出去。
跟个大黑耗子似的。
凌书程眼睛猩红到了极致,满身戾气的攥住容烬衣领,无力咆哮:“你个***!!”
男人二话没说朝容烬脸上挥拳,碍于势力,路过的医生护士根本没人敢拦。
容烬明显丢了魂,硬生挨了这么一下在颧骨,闷哼一声。
要是放在从前,以他的敏锐程度不可能躲不掉,祁恂是最了解不过的。
两人都是很高欲的性格,十年间他们的床事多到数不胜数。
免不了有那么百十来次祁恂造反的小心思蠢蠢欲动,想趁容烬爽过后的松懈时刻压了他。
成功次数:0。
容烬总能在半秒之内捉住他手腕,掌控似的一拧,单膝抵在他的后腰窝。
祁恂就会瞬间丢盔卸甲。
“***,这辈子老子一定压你一次。”
这是祁恂把嘴皮子磨烂,容烬耳朵也听出茧的一句话。
对此,容烬的回答通常是:“老婆,下辈子吧。”
简单明了。
“宝宝,说脏话不乖。”
转移话题。
以及,抿着唇埋头苦干,用行动教祁恂做人。
……“不是,有话好好说,你打他干什么?”
祁恂耳边嗡嗡响,对凌书程态度极度恶劣。
容烬他都舍不得碰一下,也就那种时候过过嘴瘾,平时下了床恨不得当宝儿似的供着。
结果这***就当着他的面,揍了容烬一拳。
最主要的是,祁恂想不通他们之间能有什么过节。
祁恂下意识伸脚踹人,奈何腿却穿过了凌书程的腰。
“艹。”
男人晃悠悠拎着容烬起来,模样可怖的像要吃人,“你怎么还有脸来见他?”
质问的语气。
“好玩吗,容烬你知不知道,他真的死了!!”
祁恂视线在两人脸上流转,没猜错的话,他们应当说的是……他自己?
祁恂什么时候跟凌书程认识,并且看上去还这么熟的,祁恂之前半点端倪都没发现。
沉默半晌,容烬喉结滚动,拍开凌书程冒犯的手,反唇相讥:“跟你有什么关系。”
“收起你那点龌龊的心思,这里你最没资格。”
相比起凌书程的激动,容烬这个丧偶的正宫倒显得十分无所谓,冷漠的就好像他根本不在乎祁恂是死是活。
如果忽略掉他背在身后,己经嵌入血色掌心的指尖。
祁恂没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妥,如果此时换位,是容烬死了,他的表现估计和他一样吧。
凌书程俨然被气的不成样子,胸膛起伏地点着头,全身颤抖。
“这么多年了……”男人讥笑勾唇,像丢掉了全部自尊的懊悔,自嘲:“……我真是后悔。”
凌书程亦步亦趋离开,单薄背影颓然地,一点点消失。
祁恂看了一会儿,扭过头。
神经病。
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凌书程这个人还是太过陌生,仅仅是人生中的几面之缘。
—十分钟后,法医团队到场。
祁恂一首陪容烬沉默的坐着,因为容烬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说话。
形形***的人站定,容烬走流程在家属一栏中签了字。
祁恂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在他小时候就没了,有血缘关系的呢,对他的死不闻不问。
容烬是他爱人,也是在世上唯一认可的亲人。
实话,有证的。
意定监护人,权利比首系亲属还高,和领结婚证没差。
合上笔盖,容烬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幼稚的话:“还能……拼好吗?”
貌似是容烬想了很久,才想到相对体面的措辞。
那名法医小姐愣了一下,才道:“我们会尽力。”
“嗯。
麻烦了。”
“……”神踏马的对话。
祁恂垂眸,抬着胳膊虚虚环抱了下容烬,笑的肩膀忍不住抖:“宝贝儿,你别为难人家。”
就他那惨烈的死状,自己看一眼都几天吃不下饭的程度。
说好听点叫遗体,难听点就是一堆凑不齐的shi块。
“苦了我宝贝儿了。”
祁恂感叹一句。
还正值风华就要守寡一辈子。
幸亏他生前留下挺多遗产,之后都将是容烬的,可以保证容烬几辈子挥霍无忧了。
祁恂向来不担心容烬会找别人,不是他过于自信容烬会爱他爱的死去活来,而是在这个世界上,的确没有第二个人比他更适合容烬。
他们俩就像两块形状怪异诡谲却刚好彼此嵌入的拼图,生前纠缠一生,死后同眠一世。
地府门口相遇都要手拉手迈向地狱的,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