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砌拱券门楣上，“Carlowitz & Co.”（礼和洋行）的铜牌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他摸了摸腰间褡裢里的六千两银票——这是德昌隆镖局最后的积蓄。
“大掌柜，这洋行真能弄到枪炮？”
账房周明德压低声音。
黄帅天眯眼盯着二楼窗边一闪而过的德式军装人影：“庚子年打天津的克虏伯大炮，就是德国人卖给朝廷的。”
1月11日·午时 礼和洋行会客厅洋行经理汉斯·穆勒的蓝眼睛扫过采购清单，指尖敲击橡木桌面：“黄先生，您要的C96手枪是德国军方***品，民间交易……”“1902年，贵行卖给黑龙江将军衙门三十支毛瑟C96，每支附赠子弹五百发。”
黄帅天从袖中抽出一张泛黄货单，“这是当时的交易记录。”
穆勒的傲慢瞬间凝固。
他起身关紧百叶窗，用德语吩咐秘书：“叫施密特把地窖的‘特殊货箱’抬上来。”
德昌隆采购清单（1905年1月11日）物资类别 详情 数量 单价（两） 总价（两）粮食与盐 俄国黑麦粉（哈尔滨永胜火磨产） 500石 3.5/石 1750奉天海盐（日本三井物产走私货） 2000斤 0.8/斤 1600优质大冶铁矿石 湖北大冶铁矿原石（德国礼和洋行长江航运专线） 15吨 80/吨 1200药品与医疗器械 磺胺粉（拜耳药厂1903年产） 50磅 12/磅 600外科手术器械（德国蛇牌） 2套 100/套 200医用酒精（青岛斯不列颠卡酒厂蒸馏***） 100升 1.5/升 150C96手枪与子弹 毛瑟C96手枪（带10发弹匣） 40支 50/支 20007.63×25mm手枪弹 20000发 0.05/1000冶炼设备 克虏伯坩埚炼钢炉（带耐火黏土内衬） 1台 800 800西门子水力锻锤（附传动齿轮组） 1套 1200 1200运输与杂费 中东铁路货运专列（俄商波波夫木材公司掩护） 全程包干 - 300总计 60001月12日·子夜 秦家岗货场月光下，西十口钉着“农机配件”德文标签的木箱被装上平板车。
黄帅天抚过炼钢炉的铸铁铭牌，上面赫然铸着“KRUPP 1904”。
铁匠赵大锤用俄语与车夫对切口：“这批松木要运到绥芬河，给铁路局修枕木的。”
穆勒递来一盒哈盖迈耶尔啤酒：“黄先生，您对德国工业的了解让我惊讶。”
“聂军门的武卫前军，用过贵国1888式委员会步枪。”
黄帅天用德语回应，“希望下次能买到克虏伯野战炮。”
1月13日·申时 武毅要塞冶炼洞水力锻锤的轰鸣震落洞顶冰凌，赵大锤将大冶铁矿石投入坩埚。
黄帅天用C96手枪试射崖壁，二十丈外的松木靶心应声洞穿。
“掌柜的，德国人真会继续供货？”
护卫队长张德彪擦拭枪管。
“穆勒需要我们在俄日之间制造平衡。”
黄帅天望向观测台镜筒中的俄军哨所，“就像他们1902年卖给禅臣洋行的漂粉精——每桶成本15两，转手卖80两。”
终章·暗潮1月13日亥时，最后一批盐袋存入地下仓库。
哈尔滨洋行里的穆勒正在利用电报向汉堡总部发送密文：“哈尔滨发现优质战略伙伴，建议批准长期军火协议……”要塞外，老黑山的寒风裹挟着俄日两国的火药味，而德制坩埚里，第一炉钢水正泛起猩红的光。
注释与考据1.礼和洋行军火交易：史料记载，礼和洋行自***0年代起向清廷秘密出售毛瑟枪与克虏伯设备。
2.大冶铁矿运输：1904年德国通过《长江航运条约》获得大冶铁矿优先采购权，经汉口转运东北。
3.磺胺药品：拜耳公司于1903年实现磺胺类药物工业化生产，同年经礼和洋行输入中国。
4.俄商掩护：波波夫木材公司曾为中东铁路主要供应商，常协助走私敏感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