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月薪两万五
可是，等等，她来这里工作不就是为了钱吗？
挣钱为母治病有什么错，她为什么要逃离？
说她没有经验，她可以学啊！
她一个大活人，生活自理了二十几年，还能照顾不好一个孩子？
毛孩子一日三餐、吃喝拉撒睡能有什么难，还能比得苦读诗书这么多年的生涩理论知识？
想到这儿，她深吸一口气，忽然抬头首首对上俞墨深的眼睛。
她一字一句，十分诚恳地说：“俞先生，我的确没有保姆工作经验，之所以敢来应聘，是因为那些普通家务对我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我学习能力非常强，而且您的招聘上写明了有教育背景优先......”俞墨深看了一下腕表，突然出声无情打断她后面的话，“你理解错了逻辑，教育背景的前提是保姆经验，我之所以开出高于市场价的薪资，就是为了筛选出适合的人。”
他说完，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我的儿子，不是给你这种学院派拿来练手的！”
最后这句话，激得苏见薇胸口沉闷。
她咬咬牙，压了许久的话突然蹦出嘴巴，“你儿子现在己经有自闭倾向，如果没有我这样的学院派来打辅助，他很快就会被你练废号！”
俞墨深显然没料到她会说出这句话，生生愣2秒才像是回过神来，嘴唇蠕动了两下，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苏见薇脸颊微红，意识到自己失言，下一秒赶紧跟俞墨深道歉：“抱歉，是我唐突了，我只是看到孩子的状态不太好，心里有些着急......”房间里安静得可怕，连空调出风口的细微声响都清晰可闻。
“你...”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凭什么这么说？”
苏见薇不卑不亢地说，“我在儿童心理学实习时接触过类似案例。
有个孩子在父母分离后，连续半年拒绝和同龄人交流，不参加学校的集体活动......”俞墨深冷冷打断她：“你以为看过几本教科书就能诊断我儿子？”
苏见薇迎上他冷硬的面孔，“至少我注意到了问题！
而您——”她突然下意识闭嘴，剩下的话，意思己经再明显不过。
良久，他突然问道：“你的实习...是在哪家机构？”
“深市儿童心理发展中心，跟着深大陈恒裕教授做行为观察。”
苏见薇顿了顿，“如果您不信，可以打电话核实。”
令人窒息的沉默再次蔓延。
俞墨深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找出一包烟，抽出一个根点着，送到唇边。
他深深吸了一口，白色烟雾在空气里飘浮。
就在苏见薇以为面试要被搞砸的时候，俞墨深忽然淡淡说了句：“我妻子半年前车祸去世......”苏见薇心里一惊，忽然觉得胸口发酸，她下意识道歉，“对不起，我......”俞墨深将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点了一下，又朝她摆了一下手。
他说：“说说你的看法，准备怎么照顾小野？”
苏见薇轻声说：“儿童心理十分脆弱，长期依恋的关系忽然被打破，会给他带来毁灭性的创伤，他现在需要的是一点点重建新的依恋关系，长期且稳定，频繁更换照顾者只会导致他心理状况越来越糟糕。”
俞墨深轻轻点了点头，“是，这半年，小野的状况很糟糕，一开始我以为只是暂时的，没想到会越来越严重。”
苏见薇小心观察着俞墨深的脸色，又大着胆子问：“那他在学校的表现怎么样？”
俞墨深说：“不爱说话，不愿意写作业，还总是惹麻烦，老师屡次打电话过来，我也很头疼。”
苏见薇又问：“那家里的情况呢，保姆更换是不是很频繁？”
俞墨深有些挫败地点了点头：“这半年连续换了13个保姆，最长的坚持了1个月，上一个只待了3天。”
他说完，深深吸来一口烟，“我一首以为问题出在他身上，原来是在我这里，我忽略了他的心理创伤。”
他语气里充满了自责。
苏见薇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赶紧趁机表决心：“俞先生，如果我被录用的话，我保证一定会把这份工作当作教育事业来做，而不是只会干家务的保姆，当然家务我也一定会努力学习！”
她看俞墨深眉头舒展了些，又接着补充道：“另外，我会根据您儿子的实际情况，做一个专业的心理状况评估，并制定出一份详细的心理康复计划！”
俞墨深将烟头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你确定能胜任？”
“我可以用行动证明。”
苏见薇说着，又低头在包里翻找起来。
她从包里取出一个绿色文件夹，递给俞墨深，“这是我半年前参与编写的《儿童创伤后心理干预案例集》，里面有两个跟小野情况相似的案例。”
俞墨深接过文件夹，翻开认真看了起来，有几页批注密密麻麻的笔记，手写的娟秀小字，几乎全部覆盖了白纸上的空白部分。
他忽然指着一处标记问，“这个彩虹量表改良版是怎么回事？”
苏见薇解释：“这是我和导师研发的简易评估工具，用七种颜色对应不同情绪状态，特别适合语言表达能力受限的孩子。”
俞墨深又问了几个专业问题，苏见薇都对答如流。
他似乎有点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仔细翻看了几页，才将文件合上，“我儿子不是实验品。”
“当然！”
苏见薇急忙接过他递过来的文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又下意识地触电般缩了回来。
她睁着一双卡姿兰的大眼睛表决心，“我会用所学专业和一颗真心对待小野。”
俞墨深盯着她看了2秒，忽然说，“月薪两万五，包吃住，试用期两周，同意吗？”
苏见薇愣了一下，这得是多大的认可，居然临时加薪5千块！
她抑制住不敢言表的喜悦心情，差点要脱口答应，忽然想到躲着魔术箱里的孩子，觉得还是要稳妥点好。
答应太快，容易闪着舌头，“可以”两个字又生生压了回去。
她笑着说：“我需要跟小野单独相处30分钟，最好是得到他的认可，我再考虑接受这份工作。”
俞墨深唇角像是压着笑，起身抬起手臂对她做了个“请”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