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蹲在37层悬挑板上,安全帽檐结着层盐霜——那是连轴转三天凝结的汗碱。
他眯眼对着晨曦检查混凝土试块,老花镜腿上缠着电工胶布,右腿裤管被露水打湿,紧贴着年轻时摔伤过的膝盖。
"老秋!
三号塔吊又耍脾气了!
"对讲机里炸出河南腔的吼叫。
秋收把试块编号抄进磨破边的笔记本,纸张上还沾着前天的豆浆渍。
起身时腰椎"咔"地轻响,这让他想起二十岁那年扛水泥包落下的病根。
穿过刚支好的模板区,早春的风裹着玉兰香拂过安全网。
楼下食堂飘来葱油饼的焦香,混着隔壁新开盘楼盘的油漆味。
秋收在B栋浇注现场刹住脚步——穿米色风衣的女人正用游标卡尺量钢筋间距,羊皮短靴陷在未干的混凝土里。
"0.2%都不到!
"覃曼丽挥着图纸,腕间瑞士表带的反光晃过秋收眼睛。
她耳后碎发粘着晨雾,锁骨处有道浅疤随说话起伏,像条休眠的银鱼。
秋收摸出老花镜时带出半包利群,烟盒上印着女儿手写的"少抽点"。
镜片里映出GD-0327设计变更单,红头文件上的公章晕着水迹——上周暴雨浸湿了资料箱。
"预制板进场前做过三次荷载试验。
"他指甲缝里的水泥灰点在图纸上,"就像..."话头突然卡住。
二十七年前给怀孕的妻子解释建筑结构,也是这般光景。
那时她总把设计图折成纸船,放进工地蓄水池。
覃曼丽忽然伸手拂去他肩头的水泥粉,指尖温度透过棉质工装:"秋师傅的袖扣..."话没说完,百米外传来金属撕裂的锐响。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三号塔吊的钢丝绳在晨光中崩断成飞扬的银蛇。
秋收冲向应急通道的背影让覃曼丽想起苏黎世的登山电车,那种带着锈迹却依然咬紧齿轨的固执。
对讲机在他腰间晃动,贴满女儿送的卡通贴纸——粉色小猪戴着安全帽,旁边歪扭写着"爸爸平安"。
十五分钟后,秋收挂在塔吊驾驶室外。
江风灌满他松垮的工装,露出腰间缠着的医用护腰。
95年救火留下的烧伤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淡红,像幅褪色的泼墨画。
"***限位器!
"驾驶员小四川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