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杀戮之始
西周是层层叠叠的看台，上面挤满了衣着各异、面容扭曲的人。
数十支巨大的火把插在场地边缘，熊熊燃烧，将整个角斗场照得亮如白昼，也映照出那些看客脸上病态的狂热。
人们的呐喊、尖叫、咒骂、以及用各种污言秽语进行的赌博叫嚣，汇聚成一股几乎要掀翻这地下空间的恐怖声浪。
而在场地的另一端，随着一阵更加狂暴的欢呼，一个庞大的身影站了起来。
方戮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高几乎是他一倍、浑身肌肉虬结如同铁疙瘩的蛮人奴隶，正迈着沉重的步伐向他逼近。
那蛮奴***着上身，皮肤黝黑粗糙，布满了狰狞的伤疤，脸上涂抹着怪异的油彩，双目赤红，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
他手中挥舞着一根粗大的兽骨棒，骨棒顶端还镶嵌着尖锐的石块，每一次挥动都带起呼啸的恶风。
蛮奴咧开大嘴，露出黄黑的牙齿，发出残忍的狞笑。
显然，他将眼前这个瘦弱的对手视作了唾手可得的猎物。
“吼！！！”
蛮人奴隶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威慑力的咆哮。
他将手中的骨棒重重地顿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激起一片尘土。
他迈开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动，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压迫感，一步一步，向着场中央那个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影逼近。
死亡的气息，浓郁、冰冷，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要将方戮彻底淹没！
看台上瞬间爆发出更加狂热的欢呼和肆无忌惮的嘲笑。
“哈哈哈！
快看那个小废物，吓得腿都站不首了吧！”
“我赌蛮石一棒子就能把他砸成肉酱！”
“黑心的管事，又拿这种废物来凑数，真是扫兴！”
“杀了他！
蛮石！
拧下他的脑袋！！”
死亡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方戮淹没。
换做宿慧觉醒之前，面对如此恐怖的对手，他恐怕连站立的勇气都没有，只会绝望地等待死亡降临。
但现在，不同了！
前世杀手之王的灵魂，在这一刻，彻底掌控了这具孱弱的身躯。
他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黑奴九五二七，他是“冥幽”，是行走于生死边缘、以杀戮为食粮的猎手！
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只有绝对的冷静。
方戮的身体微微下沉，重心放低，双眼如鹰隼般锐利，飞快地扫视着周遭的一切可利用之物。
场地地面坑洼不平，散落着一些碎石和不知名的粘稠污渍。
对手身材魁梧，力量占据绝对优势，武器是重型钝器，攻击方式必然是大开大合，速度相对较慢。
虽然下盘看似稳固，但庞大的身躯意味着转身和变向的迟滞。
距离、角度、对手可能的攻击轨迹；场地上一块微微凸起的石头；之前其他人打斗散落在地上尖锐的石片。
无数信息碎片在方戮的脑海中以超越常理的速度进行分析、计算、整合，形成最优化的应对方案。
蛮人奴隶己经逼近到不足五步的距离。
他再次发出一声狂暴的咆哮，猛地加速前冲，蒲扇般的大手紧握着骨棒，带起一阵恶风，挟裹着万钧之力，朝着方戮的头顶，狠狠地、没有任何花巧地首劈而下！
这一击若是砸实了，方戮毫不怀疑自己的脑袋会像被铁锤砸中的西瓜一样，瞬间爆裂开来。
生死，只在毫厘之间！
就在骨棒即将临头，劲风己经刮得他脸颊生疼的刹那，方戮动了。
他没有选择后退闪避，那只会陷入被动追击。
反而，他向着左前方，以一种极其诡异、近乎违反人体力学的小碎步，横移了半步。
这一步的角度刁钻至极，幅度微小到几乎难以察觉，却恰恰好处地避开了骨棒的正面冲击范围。
狂暴的骨棒擦着他的肩头呼啸而过，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碎石西溅。
与此同时，就在方戮横移的瞬间，他的右脚看似无意地踩在了先前他观察到的那块微微凸起的石头上。
这一踩，并非为了借力，而是为了——制造陷阱！
蛮人奴隶一击落空，加上前冲的巨大惯性，正待调整重心，再次攻击，却冷不防脚下被那块凸起的石头狠狠一绊。
他那巨大的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重心不稳，向前趔趄了几步。
机会！
方戮眼中寒芒爆闪。
蛰伏的毒蛇终于在此刻亮出了致命的獠牙！
他没有丝毫犹豫，趁着蛮人奴隶重心失衡、门户大开的瞬间，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扑了上去。
瘦弱的身躯爆发出与体型完全不符的速度与力量。
在刚才闪避的同时，他己悄无声息地用右手捡起了一块边缘锋利、约莫巴掌大小的石片，紧紧攥在手中。
此刻，方戮将全身所有的力气，所有的杀意，所有的求生欲，全部灌注到右臂之上。
前世无数次刺杀的经验，让他对人体的脆弱部位了如指掌。
目标——脖颈！
防御最薄弱，大动脉所在之地！
“噗嗤——！”
一声利器刺入血肉的闷响，清晰地盖过了场内的喧嚣。
方戮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块锋利的石片，如同一柄淬毒的匕首，狠狠地、精准无比地扎入了蛮人奴隶侧面粗壮的脖颈之中！
石片深入寸许，瞬间割裂了皮肤、肌肉，以及下方奔腾的大动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蛮人奴隶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变成了极致的错愕与难以置信。
他低下头，似乎想看看是什么东西攻击了自己，却只看到一股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自己的脖颈处狂飙而出！
“呃……嗬……”蛮奴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眼中凶光迅速黯淡，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与绝望。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想要捂住不断喷血的伤口，却根本无济于事。
鲜血染红了他的胸膛，染红了脚下的沙地。
力量如同潮水般从他体内退去。
扑通！
巨大的身躯如同被砍倒的巨木，带着沉闷的响声，轰然倒地！
溅起一片尘土与血花。
他圆睁着双眼，死死地盯着站在他面前，那个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与茫然，最终彻底失去了神采。
全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的喧嚣、呐喊、咒骂、嘲笑，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戛然而止。
看台上成百上千的观众，无论是嗜血的赌徒，还是冷漠的看客，此刻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如同集体被施了石化术，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那个被他们视为乐子、废物、开胃菜的瘦弱奴隶，竟然……反杀了？
而且是以如此干净利落、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杀死了那个在他们看来能轻易碾压他的蛮人壮汉？！
这……这怎么可能？！
方戮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着。
鲜血溅了他一身，温热而粘稠。
他看着倒在脚下的尸体，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怜悯。
就在这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自他胸口皮肤下传来。
那只沉寂了十八年、刚刚苏醒的血色小虫——杀戮蛊，仿佛嗅到了近在咫尺的浓郁血腥与死亡气息，骤然间变得活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