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方雨薇第三次调整呼吸面罩的位置，指尖触到病人冰凉的皮肤。
这是今晚第六个酒精中毒的患者，呕吐物混合着血腥味在急诊室里弥漫。
她刚要转身拿生理盐水，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
"方医生！
朝阳的班主任来电话了！
"护士小周举着她的手机冲进来，屏幕上的"李老师"三个字在昏暗的抢救室里格外刺眼。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浓烈，方雨薇扯下手套时扯断了一根指甲。
她记得今天确实是高考放榜日，但朝阳是省重点中学的年级第一，此刻应该正在接受记者采访——"方朝阳同学交了白卷。
"班主任的声音像从深水里传来，"各科答题卡全部空白，连名字都没写。
"窗外响起闷雷，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和十二年前那个暴雨夜重叠。
方雨薇扶住抢救床的金属栏杆，掌心传来的寒意让她想起朝阳六岁那年浑身是血的身体。
那天她也是这样扶着救护车的担架，弟弟的血浸透了她的校服裙摆。
"方医生！
3床室颤了！
"护士的惊呼声炸响。
手机从指间滑落，在地上弹跳两下。
方雨薇看到通话界面最后的画面是弟弟的电子学生证照片，少年穿着蓝白校服微笑，左耳垂上那颗红色小痣像凝固的血珠。
她转身奔向除颤仪的瞬间，听见自己膝盖撞上金属推车的声音，却感觉不到疼痛。
凌晨两点四十七分，方雨薇在更衣室给朝阳打了第十八个电话。
智能手表的定位显示他在城郊，那是他们父母车祸身亡的老街区。
白炽灯管在镜子里映出她发青的眼圈，医用洗手液的味道突然让她作呕。
破碎的玻璃声从记忆深处传来。
十二年前那辆冲出护栏的黑色轿车，挡风玻璃上绽放的蛛网状裂痕，后座儿童座椅里满脸是血的朝阳。
当时她跪在暴雨里抱着弟弟，看着血水顺着校服裙摆流进下水道，救护车的蓝光在雨幕中扭曲成诡异的紫色。
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方医生，您弟弟的班主任又来电了。
"护士欲言又止，"说朝阳在考场...在答题卡上画满了血手印。
"方雨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摸到白大褂内侧口袋里的药瓶，那是给朝阳准备的帕罗西汀。
最近半年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