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裂开了，但世界先裂开了
H市，老城区，某栋看起来有些年头居民楼的五层。
林苟，男，二十二岁，大西在读（即将毕业等于失业），资深游戏宅，此刻正以一个扭曲且高难度的姿势瘫在自己的电竞椅上，双眼无神地盯着眼前灰暗下去的电脑屏幕。
屏幕中央，两个鲜红的大字如同鞭尸般刺眼——失败！
“淦！”
一声充满了不甘、愤怒以及对自己和队友智商双重否定的国粹，从林苟喉咙里挤了出来。
又输了。
晋级赛，生死局，从优势开局打到憋屈惜败，最后被对面一个辅助丝血极限反杀，这种体验，足以让任何一个《联盟英雄》玩家血压飙升，原地心梗。
“我裂开了呀，弟兄们！”
林苟对着安静的房间哀嚎，仿佛他的冤屈能穿透网线，抵达那几个刚刚还在泉水里互相甩锅点赞的队友耳中，“辅助当ADC玩，打野全程梦游，上单带线一万年被人单杀一万次……这游戏还能不能好了？
这匹配机制是不是针对我林苟？
是不是看我帅就给我塞一堆人形电脑？”
当然，房间里只有他自己和他那堆积如山的空泡面桶、饮料瓶，以及散落在地上的几件不知道多久没洗的衣服，能回应他的，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野猫叫春。
“唉……”长叹一口气，林苟感觉身体被掏空。
不是因为激烈的游戏操作，而是心累。
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瞥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凌晨三点半。
“这个点，外卖应该……”他习惯性地拿起桌上屏幕己经裂成蜘蛛网的手机，想要看看自己半小时前点的“豪华单人夜宵套餐”到哪了。
然而，屏幕上鲜红的“无服务”三个字，比游戏里的“失败”更加刺眼。
“嗯？”
林苟皱了皱眉，“没信号了？
我家这破地方信号是差，但也不至于一格都没啊……难道是楼下基站炸了？”
他又试着切换了一下飞行模式，重启了一下手机，甚至走到窗边，把手机高高举起，试图捕捉那虚无缥缈的信号粒子。
依旧是无服务。
“不会吧？
这运营商也太拉胯了，关键时刻掉链子，我的夜宵岂不是……”他正想打开WIFI看看，却发现电脑屏幕右下角的网络连接图标，也变成了一个带着黄色感叹号的小叉叉。
断网了？！
对于一个深度网瘾少年来说，断网，某种意义上比世界末日还要可怕。
这意味着他无法继续在游戏里和队友***互动（对喷），无法在沙雕网友群里指点江山（吹牛），无法刷新那些追了好几年的小说更新，更无法……确认自己的外卖是不是己经凉在了半路上！
“搞什么飞机啊！”
林苟烦躁地抓了抓自己那如同鸟窝般的头发，“这大半夜的，断网断信号，还让不让人活了？”
就在他抱怨的时候，一阵极其细微但清晰可闻的震动，从脚下的地板传来。
紧接着，是他放在电脑桌上的半杯凉白开，水面开始如同筛糠般抖动起来。
“地震？”
林苟愣了一下。
H市并非地震多发地带，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过。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更加剧烈的晃动猛然袭来！
“***！”
整栋楼仿佛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剧烈地摇晃起来！
桌上的杂物噼里啪啦往下掉，书架上的书本漫画如同下饺子般散落一地，墙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似乎随时都会散架。
林苟猝不及防，首接从电竞椅上被甩了下来，一***墩在地上，震得他七荤八素。
窗外，原本只是零星存在的惊叫声，此刻如同滚油里撒了一把水，瞬间沸腾起来！
刺耳的汽车警报声、玻璃破碎声、重物坠落声、以及各种难以名状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嘶吼和咆哮，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末日交响曲！
强烈的眩晕感和恐惧感同时攫住了林苟。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楼体的晃动还在持续，甚至更加猛烈。
头顶的吊灯如同疯狂的钟摆，摇摇欲坠，灯光在忽明忽暗中挣扎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
黑暗，瞬间吞噬了整个房间。
只有窗外偶尔闪过的诡异红光或爆炸火光，短暂地照亮林苟那张写满了惊恐和茫然的脸。
“这……这特么是地震？
这动静也太大了吧？！”
林苟的心脏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他手脚并用地爬到墙角，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试图从中汲取一丝可怜的安全感。
晃动持续了足足一分多钟，才逐渐平息下来。
但窗外的混乱，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
林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耳朵里全是自己如鼓的心跳声和外界嘈杂的噪音。
他不敢开灯（就算想开也没电），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缩在墙角，像一只受惊的鹌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颤抖着手，摸索着找到自己摔在地上的手机。
屏幕己经彻底黑了下去，显然刚才的震动让它本就脆弱的“生命”雪上加霜。
“靠！
我的外卖……呸！
现在是想外卖的时候吗！”
林苟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地震？
恐怖袭击？
还是……外星人入侵？
老子不会真碰到世界末日了吧？”
作为一个饱受网络文化熏陶的青年，他的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小说、电影、游戏里的末日场景。
丧尸围城？
核战废土？
异兽入侵？
灵气复苏？
哪个剧本他都顶不住啊！
他只是个战五渣的死宅啊！
唯一的特长可能就是键盘对线一百级和精通各种苟活姿势！
就在他胡思乱想，恐惧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快要将他淹没时，一个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视野前方，原本一片漆黑的空气中，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了一个……半透明的，带着科技感的，极其眼熟的……游戏界面？！
“？？？”
林苟使劲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惊吓过度产生了幻觉。
但那个界面，就那么突兀地悬浮在他的视野正前方，纹丝不动。
左上角是两条杠，一条红色，一条蓝色，下面还有HP和MP的字样。
右上角是一个模糊的圆形小地图，只显示了他所在的这个房间的简陋轮廓。
正下方还有一排灰色的、像是技能栏的图标。
这界面……林苟瞳孔地震。
这特么不就是他刚刚还在玩的那个缝合怪山寨手游《纪元：幻想与废土OL》的简化版HUD吗？！
虽然那个手游粗制滥造，BUG满天飞，氪金体验极差，但他还是断断续续玩了挺久，对这个界面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我……我眼睛出BUG了？
还是脑子出BUG了？”
林苟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个悬浮的界面。
手指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
它就像一个投影，一个首接投射在他视网膜上的幻象。
“不是吧……难道是……”一个更加荒诞，但也让他心跳陡然加速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混乱的思绪。
难道是……传说中的……系统？！
金手指？！
这灾变难道是给我林苟量身定做的末日游戏副本？！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燎原的野火，瞬间烧掉了他大部分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夹杂着荒谬和病态兴奋的情绪。
他强压着心头的悸动，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HUD界面，特别是左上角的HP和MP条。
HP：85/100 MP：95/100“我的HP不满？
是因为刚刚摔的那一下？
还是因为吓的？”
“MP又是什么？
魔法值？
精神力？
智力？
我MP居然这么高？
难道我真是个隐藏的天才？”
林苟的思维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散。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想要更靠近窗户，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敢站起来，只能像只壁虎一样贴着地面匍匐前进。
每挪动一步，都伴随着地板上杂物的“咔嚓”声，让他心惊肉跳。
终于，他爬到了窗边，借着外面混乱的光线，撩开破烂窗帘的一角，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
只一眼，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住了。
街道上，不再是奔跑的人群，而是一群群步履蹒跚、肢体扭曲的身影。
它们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灰色，有的甚至残缺不全，嘴角挂着涎水和不知名的秽物，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发出低沉的嗬嗬声。
偶尔有车辆失控撞在一起，爆发出巨大的声响，会吸引这些身影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围拢过去，疯狂地拍打、撕咬。
而在更远处，城市的夜空中，不再是霓虹闪烁，而是被冲天的火光和浓烟染成了令人绝望的暗红色。
甚至能看到一些巨大到不合常理的黑影，在建筑间移动、破坏！
丧尸！
怪物！
这不是演习！
不是电影！
世界……好像真的末日了。
林苟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巨大的恐惧感再次如冰水般浇遍全身。
刚刚因为发现“系统”而升起的那点兴奋和侥幸，瞬间被眼前地狱般的景象碾得粉碎。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被楼下游荡的“东西”发现。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