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娘伏在他颈侧的呼吸越来越凉,那些插在她脊背上的冰锥正在融化——每化一滴,就有黑血渗出衣料。
"放娘...下来..."哑娘残缺的右臂突然爆发出骇人力道,指甲深深抠进他锁骨,"去听...剑哭..."陈青崖踉跄撞上青铜碑林,这才发现周遭剑骸都在发出呜咽。
往日凶戾的残剑此刻竟像受惊的蛇群般颤抖,而他怀中断剑正发出饥渴的嗡鸣。
"噗!
"三根冰锥从哑娘体内激射而出,在月光下显形——哪是什么冰锥,分明是缩小了百倍的晶莹剑骸!
其中一根扎进陈青崖掌心,剧痛中却有无数画面炸开:大雪纷飞的铸剑台,穿素白襦裙的少女正将半截断剑刺入心口。
血溅在剑身的刹那,那些斑驳锈迹突然活过来,化作青铜小蛇钻进她伤口。
"这是...娘的过去?
"陈青崖猛然抬头,发现哑娘后颈浮现出细密纹路——正是记忆里青铜小蛇游走的轨迹。
身后追兵己至。
为首的紫袍修士并指成剑,夜空突然亮起三十六道星芒:"结天罡炼剑阵!
把剑胎活炼成器!
"陈青崖本能地挥臂格挡,掌心残余的冰锥碎片突然暴涨。
当剑阵星光触及冰晶的瞬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修士们的本命飞剑竟调转剑尖,发疯似的刺向主人咽喉!
"是剑冢噬主!
"有人嘶吼着斩断自己右臂,"那妖妇用了斩因果..."惨叫戛然而止。
陈青崖怔怔看着满地打滚的修士,他们被反噬的飞剑切得支离破碎,而自己掌心不知何时多出一枚青铜剑印。
哑娘突然剧烈咳嗽,喷出的黑血里混着冰碴:"青儿...吞了那根冰髓剑..."陈青崖颤抖着捡起地上融化的冰锥。
入口不是预想的寒意,而是滚烫的铁腥——就像当年养母袖管里淌进他嘴里的血。
"咔嚓!
"脊柱传来碎裂声,他惊恐地发现皮肤下凸起剑刃形状。
但更骇人的是哑娘的变化:她白发复青丝,皱纹如潮水退去,空洞的左袖管内竟传出锁链挣动的巨响。
"不够..."昔日温婉的妇人此刻眼泛青芒,"再吞九把...镇命剑..."陈青崖倒退两步,脊背撞上青铜碑。
碑文突然活过来,化作铁水渗入他伤口——那根本不是石碑,是上千把熔化的剑骸浇筑的刑柱!
噬剑的本能在沸腾。
他红着眼扑向最近的无名剑冢,十指***冰冷尸骸堆。
当第七把锈剑入喉时,终于看清了哑娘袖管里的东西:那是半截缠满锁链的剑刃,每根锁链尽头都拴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而最粗的那根玄铁链,正连在自己胸腔内。
"明白了吗?
"哑娘抚过他眼角朱砂痣,身后浮现出遮天蔽日的剑轮虚影,"从你吞下第一把锈剑开始,我们就是拴在同一把剑上的蚂蚱了。
"远处传来闷雷声。
陈青崖抹了把嘴边的铁锈,发现雨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就蒸腾成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