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个小时前刻在掌心的琴弦烫伤开始溃烂，脓水渗进指关节的微型电机，让开锁动作变得像弹奏走调的管风琴。
"左旋37度。
"头颅的电子音混着奇怪的嗡鸣，仿佛有铜管乐器在他金属颅骨深处共振。
小阳看着投影在锈门上的全息解码环，突然想起父亲教他撬保险箱的那个雨夜——雨滴在军火箱表面绘制的涟漪，和此刻解码环的震荡波纹如出一辙。
当第八道防护栓弹开时，小阳听见门内传来液体滴落的回响。
那不是水声，更像是某种粘稠的有机质在金属腔体里蠕动。
他举起用汽车后视镜改造的探照灯，光束切开黑暗的瞬间，三十七具培养舱像墓碑阵列般浮现。
"警告...生命特征..."头颅的神经索突然缠住小阳的脚踝，将他向后拖出三米。
原先站立的位置炸开墨绿色酸液，腐蚀出琴弦状的沟壑。
编号KL-09探照灯滚落到角落，照亮舱体上的激光蚀刻：KL-09。
小阳的呼吸在过滤器里凝成白霜，他看见自己颤抖的倒影映在培养舱玻璃上——那里面漂浮着的，是与他面容相似的少年躯体。
培养舱突然迸裂。
小阳翻滚着躲开飞溅的玻璃，机械手套被腐蚀出焦黑的弦形纹路。
头颅的神经索在空中织成防护网，却在触碰克隆体时剧烈抽搐。
"记忆...冗余..."合成音断断续续。
小阳看到克隆体太阳穴伸出同样的珊瑚状结晶，那些晶体正在吞噬神经索。
培养液在地面汇成银河，将他三天前画在教堂墙上的草莓海王星染成血红色。
当克隆体的手掌穿透防护网时，小阳突然按下腰间的老式MP3。
母亲哼唱的《绿袖子》在密闭空间炸响，克隆体的动作出现0.3秒凝滞。
神经索趁机刺入其枕骨接口，两具机械头颅同时迸发伽马射线暴。
强光中，小阳看到培养舱内悬浮着破碎的记忆片段：1. 穿白大褂的女子将婴儿放入舱体，舱门闭合时闪过"KL-09初始化"的蓝光2. 父亲临终前用血在军火箱刻下"找到KL..."，未完成的字母被爆炸吞没3. 教堂彩窗第九块琉璃缺失的位置，暗藏芯片刻着"柯临计划：人类补完"当克隆体化作晶尘时，小阳在KL-09的底座摸到凹凸的铭文。
他用纳米尘混合脓血拓印，残破的字迹在掌心显现："第九代量子共生体——柯临"酸雨冲刷着装甲运兵车的外壳。
小阳用琴弦修复头颅被腐蚀的神经索，发现每根银丝都在重组为DNA双螺旋结构。
当第七根弦接续完成时，头颅突然播放加密录音："柯临不是武器...他是人类最后的..."父亲的声音被雷声切断。
电子表开始逆时跳动，三点十七分的数字在雨幕中泛着血色。
小阳看着自己溃烂的掌心——银色纳米虫正沿着琴弦状伤口重组，形成与KL-09舱体相同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