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西侧的围墙近在咫尺，三米高的铁丝网上缠绕着带刺的警戒线，在风雨中微微摇晃，发出细微的金属嗡鸣。
每隔三十秒，头顶的监控摄像头就会机械地转动一次，红外线指示灯在雨水中泛着暗红色的光。
赵铁柱从腰间摸出液压剪，锯齿状的刃口在黑暗中闪过一道冷光。
"三分钟，"他压低声音，喉结滚动着，"从摄像头转过去开始算。
"程默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小刀。
雨水顺着他的眉骨滑落，在睫毛上挂了一层细密的水珠。
远处新方舟号的轮廓在雨雾中若隐若现，钛合金外壳反射着冷冽的微光，像一头沉睡的金属巨兽。
液压剪咬上铁丝网的瞬间，程默听到一声细微的"咯吱"。
锈蚀的铁丝应声而断，断裂处渗出一种粘稠的黑色液体，顺着铁丝网的网格缓缓流淌。
赵铁柱的动作顿了一下，皱眉盯着那些黏液。
"这他妈......"他用手指蹭了一点，黏液立刻拉出细长的丝线，在雨水中居然没有溶解。
"不是普通的锈。
"程默凑近观察，黏液在铁丝网上形成蛛网般的纹路，隐约能看到其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他忽然想起阿狗说的"会呼吸的黑箱子"，后颈的汗毛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别管了，时间不多了。
"程默接过液压剪，继续扩大缺口。
随着又一根铁丝的断裂，船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蠕动声，像是某种巨型生物的肠道在蠕动。
那声音透过雨幕传来，带着诡异的回响。
赵铁柱的手猛地僵住，液压剪悬在半空。
"你听见了吗？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这船他妈的在动。
"程默没有回答，但握着小刀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船体的阴影投在他们身上，在雨水中扭曲变形。
铁丝网上的黑色黏液似乎更多了，像是有生命般向着缺口处汇集。
"继续。
"程默咬着牙说道，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当缺口扩大到足够一人通过时，船体深处又传来一声更清晰的蠕动，这次还伴随着液体流动的咕噜声。
赵铁柱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下巴上汇成一条细流。
"操，这船该不会真的吃人吧？
"他半开玩笑地说，但眼神里没有一点笑意。
程默率先钻过缺口，铁丝网上剥落的锈屑混着黑色黏液沾在他的外套上，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金属腥味。
他的靴子踩在码头的水泥地面上，溅起的水花中似乎也混着那种诡异的黑色物质。
"监控还有一分二十秒。
"赵铁柱跟上来，声音压得极低。
他们贴着集装箱的阴影快速移动，新方舟号的船体在雨中显得愈发庞大，近看才发现船身上布满了细小的凸起，像是鳞片又像是......某种生物的表皮。
距离货舱入口还有二十米时，程默突然伸手拦住赵铁柱。
他的耳朵捕捉到一种新的声音——不是雨声，不是机械运转声，而是某种粘稠液体滴落的声音。
抬头看去，船体侧面的排水管正在渗出大量黑色黏液，在地面上积成一滩，表面不时鼓起一个气泡，然后又"啪"地破裂。
"不对劲。
"程默的喉咙发紧，声音干涩得像是很久没说过话。
他指向那滩黏液，借着微弱的灯光，能看到黏液中有细小的丝状物在游动，像是某种微生物，又像是......神经末梢。
赵铁柱的脸色变得煞白，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在下巴处汇聚成一条细流。
"妈的，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要不我们......""来不及了。
"程默打断他，指了指正在转回来的摄像头。
两人迅速闪身躲进货舱入口的阴影处。
舱门没有完全关闭，露出一条缝隙，里面透出诡异的暗红色灯光。
就在程默伸手去推舱门的瞬间，整艘船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
不是波浪造成的摇晃，而是从内部传来的、有节奏的脉动，就像......心跳。
赵铁柱的手死死抓住程默的肩膀，指甲几乎要透过湿透的外套掐进肉里。
"操，这船是活的！
"他的声音己经变成了气声，眼睛里满是惊恐。
程默没有回答，因为他看到更可怕的东西——从舱门缝隙中，一条细长的黑色丝线正缓缓探出，像触手一样在空中摆动，似乎在感知周围的环境。
丝线表面布满细小的凸起，随着摆动不断开合，就像......呼吸。
雨声忽然变得遥远，程默的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三分钟盲区即将结束，而他们面前是一扇通往未知恐怖的门。
铁丝网上的黏液，船体的蠕动声，会呼吸的黑丝线——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新方舟号根本不是一艘普通的货船。
"还进不进去？
"赵铁柱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程默深吸一口气，潮湿的空气中混合着铁锈味和那种诡异的腥味。
他握紧小刀，刀柄上的锈迹硌得掌心生疼。
"进。
"他说，伸手推开了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