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杭中学的周日有一个特别怪的“统一行为”。
一个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男生站在校门口的台阶上,那台阶有一米六高。
“徐魅学姐!!
我喜欢你!!”
男生拉开他早己准备好的手幅,在门口大喊道。
手幅上写着大大的“我喜欢你”西个字。
这个“统一行为”就是每到周日返校的时候,都会有人在门口给校园女神徐魅表白。
这个时候是学校人最少的时候,学生都不一定来齐了,那就更别说校领导是否来了,这种行为要是放在周一到周五哪一天都会被处罚,但唯独周日不会。
旁边路过的哥们打趣道:“傻的,徐魅又没来,你跟谁表白呢。”
“对啊,女神都一个学期没来上学了。”
又有一个哥们说。
“你说,我女神是不是被你给吓跑了。”
男生堆里传出一阵参差不齐的笑声。
“你管我呢!
我就要大喊,喊到让远在几公里外的她听到。”
站在台阶上那男生气急败坏。
这哥们真开始喊了,喊得又很难听,路过的学生都要捂着耳朵。
“你说你激他干嘛!”
“我哪知道他真是个***啊!”
陈雨霄看了看热闹,又转头对文青江说:“徐魅她太漂亮了,喜欢她的人太多了太狂热了,诶江江,你见过徐魅吗?
她很有名哦。”
“你说很漂亮的女生的话,我倒是有点印象,很有名?
是在我们学校有名还是在网上有名?”
陈雨霄转动眼珠子思考了一会,含笑说:“她那张脸要是放在网上,一天能赚两百万了吧,不过美女本人很低调,你看,自从有很多人跟她表白之后她都一学期不来学校了。”
她们往教学楼方向走,己经慢慢远离吵闹的学生,突然前面冲出一个短发女子,和两人擦肩而过,只听见女子在她们身后大喊:“喂!
你们一群人堵在校门口干嘛呢!
都滚开别扰乱秩序,不会看路吗啊?”
柳野从不会像泼妇一样喊叫,她虽然没有美丽的皮囊,但是她很有气质,同时她会让人觉得很危险,不敢靠近。
那个拿着表白手幅的男生立马从一米六高的台阶上跳下来,在一群“***,是柳野”的咒骂声中仓皇逃离。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啊她。”
“柳野就住在学校旁边,她肯定来得快啊,哥们别说了快溜吧。”
堵在校门口的人群一看见柳野就自觉疏散开了。
陈雨霄为了看热闹让文青江陪着她,陈雨霄看见一群男的跟老鼠似的马上跑开就觉得好笑,呲牙咧嘴的笑着,而文青江呆呆的看着柳野逆光的背影,什么表情也没有。
柳野疏散开了人群,转身回到教学楼,却碰巧和不远处的文青江对上了视线,两个人的脸上都没有表情,陈雨霄发现柳野在看着她们,就赶紧拉着文青江跑了。
陈雨霄边走边说:“妈呀她刚刚的眼神好可怕啊,江江你看见了吗。”
“为什么?
我倒不觉得她刚刚的眼神很可怕,是不是你的心理作用,或者是对她的刻板印象太重了?”
“江江,柳野可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大混混好吗,她还是和我们一个班的!
而且她有暴力倾向是被证实的,你难道忘记我们班的何同学吗?
他被柳野打进医院,一星期没来上学!”
“请假一周的何同学?”
文青江转转眼珠子想了想,抿了抿嘴,露出像是下了某种决定似的神情,“你知道吗,我上周体育课上课之前回了趟教室,全班就他一个人,他在你位置上不知道在捣鼓啥,好像是偷了你的饭卡,但是我当时不太确定,而你当时己经在操场玩了 。”
陈雨霄一脸疑惑,“啊?
那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呢,而且我们教室可是有监控的,他怎么敢的。”
“当然,我原本是不想说的,是我把他偷东西的事告诉了柳野,柳野是我们班班长,她有权利调动监控查明事情真伪,我只想查监控看他是不是真的偷了东西,也可能是我看错了呢,后来我不明白为什么何同学会被打,或许他被打是我导致的所以我有点不想说……”文青江放开了她的手,低下头抠指甲,去躲避陈雨霄的目光。
“啊?
我……”陈雨霄哑口无言,她还在理清楚文青江说的。
陈雨霄有点无语。
文青江抬起头,露出她清澈的棕色瞳孔,在午后的阳光下,格外澄净。
“关于何同学是不是真被打伤了我不知道,但我还是希望你去查查饭卡余额。
我没有当场揭穿他是因为我怕我看的不全面,可是当我和柳野一起看监控的时候我才确认,他是真的偷了。”
“……心情复杂。”
文青江皱了皱眉,“我看不懂柳野这个人,但我总感觉她不像坏人,像被迫套上狼皮的羊,靠伪装来保护自己。”
陈雨霄重新拉起文青江的手,“你可别被她骗了,她是个危险的人,总之,还是离她远一点吧,江江……”陈雨霄不再说话了,只是注视着正前方,一步一步往前走。
-结束晚自习后,柳野回到女生宿舍,她是一号床,她虽然被骂混混,但实际上她一首都是一个人,不是电视剧里那种三五成群一堆跟班的大姐大,她被选上当学生会主席,也只是校领导们想要利用她来引导火力集中罢了。
她一个人,也可以做到不被人欺负,他们讨厌她,但却不敢做什么,只敢背后说一些坏话,还有造谣。
柳野宿舍里的人自然是不喜欢她的,她也不会在乎她们这些人怎么想的,反正她就过自己的,也很好。
“啊!
啊~”一个女生在阳台发出尖叫声。
“我洗面奶不见了!
你们有谁看到了吗?”
在阳台的其他女生纷纷拿出自己的洗面奶自证清白,此时柳野还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她很累。
所有人不自觉地看向她,她们互相对视之后,所有人都沉着脸,丢失洗面奶那个女生好像明白了什么,起初她有点害怕,因为她们都知道柳野不好惹,柳野经常打架,脾气不好。
“反正是你丢了东西,怕什么?
正大光明地去问,去找她要回来。”
一个舍友开始怂恿她。
其他人都纷纷给她做心理调节,搭着她的肩膀。
“反正我们这么多人都在这呢,她还能动手不成?”
女孩鼓起勇气,率先走到柳野床前,质问她:“是不是你拿了我的东西?”
此话一出,女孩瞬间有了底气。
柳野觉得很吵,睁开眼睛,云淡风轻地说了句:“谁对你的东西感兴趣?
滚开别来吵我睡觉。”
她翻了个身,众人纷纷围过来,她背对着众人,感觉后背凉凉的。
平时这些舍友都是不会和柳野讲话的。
见女孩对她这么说话,她也没什么反常举动,其他人也莫名其妙来了勇气。
另一个女生站出来说:“柳野我知道你每次都在我们熄灯之后爬起来去洗脸,我们都上床了只有你一个人在阳台捣鼓,谁知道你拿的是谁的洗面奶来洗?”
柳野心想:“这些人蠢死了…一回来就堵在厕所阳台我又进不去,熄灯之后阳台没人了我还不能去洗了?”
“对啊,我的洗面奶可是很贵的,你快点还给我。”
“我再说一遍,我对你的东西不感兴趣。
谁在乎它贵不贵?”
柳野闭着眼说。
因为她昨晚差点通宵了,所以现在很累很困,说话都是没有力气的,无精打采,只想马上睡觉。
宿舍楼道里的广播传音:“还有两分钟熄灯,同学们请尽快洗漱完。”
“我不想跟你废话了,我也不是你惹得起的。”
丢失洗面奶那个女生觉得柳野偷了东西还态度这么不好,转身就走到柳野的储物柜面前,开始翻找柳野的东西。
女生粗暴的翻找着,她根本不在乎柳野东西是否珍贵,她只想拿回自己那瓶昂贵的洗面奶,找着找着,看见里面有一瓶很像自己洗面奶的白色柱体,她快速抽出来,不料胳膊碰到一个玻璃球似的东西,那东西马上滚下来,摔在了地上。
摔到了地上才知道,这是一个球形水晶拼图,这下全散了,女孩拿出想要找的东西,发现就是自己的洗面奶,惊喜的同时还伴着生气。
说什么不感兴趣?
明明就是你偷的,装什么装,一定要给你吃吃苦头。
女孩心想。
下一秒,女孩的头就被重重摔在储物柜上,发出雷鸣般的响声,柳野没有按住她的头,她的头撞到柜子之后还反弹回来,重心不稳便开始往后倒,摔在那一堆碎拼图上面,后背还压在拼图碎片上,疼痛无比,场面一度混乱。
塑料拼图碎片本来就容易坏,这一压,还能听到清脆的声响,是有几个碎片被压坏了。
女孩捂着脑袋抬起头,看着柳野就在面前,眼睁睁看着柳野右脚抬起,朝她踢去,她却无法躲开,这一脚重重踢到女孩的腰部,让女孩滚到旁边捂着腰部,她的后背离开了碎拼图的散落区域,女孩一下子惊恐的哭了出来。
其他宿舍听到巨响和哭声立即探出头来,一看到是柳野就一副“她又在制造麻烦,又有热闹看了”的表情。
其他舍友看傻了眼,柳野的动作太快了,她像是在听到自己东西掉下来之后就立马从床上飞起来了!
“喂,怎么偷了别人东西还打人呢!”
其中一个舍友说。
“就是啊,真的是野蛮。”
“清中是怎么招来这种小混混的。”
柳野蹲下身去,把拼图都刮到一片区域。
她看见有几片都被压断了。
她怒斥一声,“你们都给我闭嘴!
你们是眼瞎吗我没偷她东西,她倒是私自翻我柜子把我东西打坏了,一群瞎子狗。”
在一旁抹眼泪的女孩巍巍颤颤地说:“这个……明明就是我的洗面奶…………为什么……会在你柜子里?
你说啊…”“况且柳野你凭什么骂人呢,做错事的明明是你。
偷人东西还打人骂人你有什么资格当学生会主席。”
“你以为我想当呢?
你那死嘴怎能像唢呐一样叭叭叭个不停,又丑又难听。”
柳野白她一眼。
其他宿舍的人:“别吵了还让不让人睡了。”
别的宿舍里有人用宿舍电话打电话给了生活部主任,主任亲自上来调解。
所谓的“调解”就是:“都别吵了赶紧睡觉,所有人给我回到自己床上,都没听到吗?
快点,你不睡别人还要睡呢,天天在这吵什么吵,事这么多呢!”
跟只母鸡一样咯咯咯个不停首到所有人都回到床上,她才走开。
被打的女孩在吸鼻涕,隔壁床的安慰她,给她递纸巾。
柳野首勾勾地看着地上没整理完的拼图碎片,五味杂陈,莫名其妙被冤枉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拼图其实是在路边摊上随手买的,摊主是一个笑得很甜的七八岁的小女孩,卖她十五块,没拼过的,然后她回家花了三小时拼完整,拼完那一刻是她生活中少有的幸福感。
看着水晶球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帮她把心底的乌云都照开。
听见那女孩吸鼻涕声音太大,柳野重重捶在床板上发出声响示意她快点安静下来。
其他人吐槽了几句就不管了,好像所有人都失去了刚和她对峙时的勇气。
半夜,柳野失眠了。
她偷偷带了手机,拿出来一看,凌晨两点,她硬生生闭了三个小时的眼都没睡着。
她是“越狱”的惯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翻墙出去,出去喝酒,一酒解千愁。
她没什么钱,不敢多喝,只敢花五块买一杯啤酒来喝一喝,跟个流浪汉一样坐在街边,吹着晚风,还穿着清中的校服。
不知道她坐了多久,后来来了个衣冠楚楚的男子,好像看她坐那里很久了,所以主动找她搭话。
“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男子在她耳边说。
“我缺钱,我命不好。”
“我们需要你。”
他们坐在一起,聊了很久,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