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潮汐之间
沈知微站在临时搭建的遮雨棚下，指腹摩挲着袖扣内侧的防滑纹。
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这枚祖母绿袖扣，此刻正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沈律师，剪彩顺序调整了。
"实习生小跑着递来流程表，页角沾着可疑的酱汁。
她刚要皱眉，忽然瞥见礼宾队伍里熟悉的白大褂——顾南洲正在给礼仪小姐调整绶带，修长手指绕过对方腰肢时，腕间的玫瑰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淡粉色。
"这是医用硅胶遮瑕贴。
"他突然转头，食指敲了敲自己手腕，"要试试吗？
"沈知微后退半步，细高跟陷进潮湿的红毯，并购案文件在公文包里发出轻响。
十点零八分，市长致辞到第三分钟时，温念初的水袖卷走了演讲稿。
汉服少女在首播镜头前翩然转身，发间步摇却勾住了林霂的相机背带。
她踉跄着撞进贵宾席，腰间玉佩正巧砸开顾南洲手中的核桃。
"我的明朝和田玉！
"温念初的哭腔带着抖音热梗的腔调，林霂却盯着核桃夹层露出的微型胶卷——那上面的离岛坐标，与他修复的信件落款完全一致。
沈知微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看着顾南洲用手术刀挑起胶卷，突然想起昨夜法务部加密邮件里的警告：海平集团正在秘密收购神经医学中心。
"小心！
"惊呼声从观礼台炸开。
失控的礼炮车撞翻香槟塔，顾南洲拽着她滚向防撞墩。
沈知微的***被铁丝网勾破，掌心却摸到他后腰的胰岛素泵——这个声称低血糖的实习生，皮下埋着最新型的动态血糖仪。
人群骚动中，林霂被温念初拽进媒体通道。
"你早知道核桃有问题。
"他反扣住她手腕，触到智能手环下的注射针孔，"每次首播前打葡萄糖，这就是你低血糖晕倒的真相？
"温念初的假睫毛在颤抖。
通道顶灯突然熄灭，她腕间的玉镯撞上消防栓，内层暗格弹出一张泛黄照片——二十年前的离岛码头，抱着柴犬的男孩眉眼酷似顾南洲，身后穿白大褂的女人与沈知微办公室的荣誉墙照片重叠。
"你母亲和我爸..."温念初的哽咽被警笛声割裂，"曾经是医疗船上的同事。
"此刻的主会场，沈知微正被记者团团围住。
"关于海平集团并购民营医院的事..."她后退时撞进顾南洲怀里，青年掌心贴着她后腰的淤青："并购案里的仁济医院，前身是1998年的海上医疗站。
"暴雨突然来袭。
顾南洲的白大褂罩住两人头顶，他在潮湿的黑暗里握住她发抖的手："七岁那年我差点死在离岛，是你母亲剖开救援艇的油箱给我做雾化器。
"他的呼吸带着葡萄糖注射液的味道，"现在他们要拆掉岛上最后一家诊所，就像当年拔掉我的呼吸机。
"沈知微的袖扣硌痛了锁骨。
她终于明白父亲为何临终前逼她签下那份诡异的遗嘱——将个人持有的医院股权，全部转给素未谋面的"故人之子"。
"小心台阶！
"顾南洲突然拽着她扑向绿化带。
失控的首播无人机扎进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温念初的汉服裙摆卡在螺旋桨里，林霂正徒手掰开发烫的机翼。
"快走！
"顾南洲将沈知微塞进出租车，报出的地址却是她从未透露过的儿时住址。
后视镜里，温念初的首播补光灯照亮林霂流血的手掌，弹幕正在疯狂刷屏：男友力MAX剧本太假取关了沈知微在颠簸中打开遗嘱副本。
泛黄的纸张右下角，父亲惯用的柴犬贴纸开始褪色——那图案与顾南洲的胸牌挂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