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煦笑道:“你很紧张?”
小念心道:这谁不紧张?
凌煦侧过身子摸摸小念的额头,温柔地说:“睡吧!
不要怕,这里没人伤害你。”
他的声音,具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小念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
凌煦早早就起床了,他没有跟着大部队离开,而是为小念简单准备了点早餐。
白静也留了下来,她看了看还在床上躺着的小念,“哎,凌大老爷,你这是真的用心了啊?”
凌煦不愿理她,白静又说:“这穷丫头到底哪儿好啊?”
凌煦白她一眼:“能不能闭嘴?”
“啊好好好!
我闭嘴!”
白静闹着跑到小念旁边,静静地看着小念熟睡的脸。
凌煦道:“你快过来,别打扰她,这丫头估计都没怎么睡过好觉。”
正说着,就听门外一阵嘈杂。
凌煦和白静急忙出门,从二楼阳台往下看,有一个老婆子正在村委会大院儿里闹。
村干部,就是昨晚跟凌煦聊天的那个,百般劝说,好歹让老婆子安静下来。
凌煦听了半天,原来这就是小念的奶奶,她是来找小念的。
凌煦有些担心村干部会说出小念就在这里。
可那位村干部,一个斯文的男人,他对小念在村委会楼上的事只字不提,只是连连答应会帮忙一起找她家丫头。
“哦!
你们可一定要快点啊!
男方家的人己经等半天了!”
凌煦一听“男方家”就急忙冲进门里,把门从里面反锁,“她要让小念嫁人!”
白静不可思议道:“她才十三西岁啊!”
“很多乡村,尤其是落后的乡村都这样。”
凌煦道。
听门外那老太太走了,村干部才急忙跑上来,敲敲凌煦的门,“快,你们快走,丫头她奶奶来找她了,手上拿的是铁钩子,只怕丫头凶多吉少啊!”
“啊?!”
白静惊了,她还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奶奶呢!
这一惊,把小念吓醒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凌煦拉下了床,凌煦一边急急忙忙地给她穿鞋子,一边说:“丫头,你奶奶来找你了,只怕你凶多吉少,她好像要叫你嫁人。”
“我不要嫁人,呜呜……”白静灵机一动:“哎?
凌大老爷,要不我们把她带走吧!”
凌煦不是没想过这件事,但他要考虑的实在太多了。
第一,小念的家人还在世,他带走小念,要是被告了,这就构成人口拐卖,是犯罪。
第二,小念自己未必愿意。
第三,村干部知道这件事,要是发生了意外,还会连累村干部。
第西,带走小念之后呢?
要让她去哪儿?
让她干什么?
“小念,你愿意……”凌煦话到嘴边,又停住了,“你先躲躲,等村委会跟你家人协调好了,再回家去。”
小念点点头,噙着眼泪,她知道,面对可怕的家人、不讲理的村人,凌煦不能做什么。
小念带着凌煦和白静来到后山,后山有个山神庙,山神庙里的神像背后,有一间房,这是小念经常躲的地方。
“我经常躲在这里,让他们找不到我。”
小念难得的狡黠一笑。
三个人在神像后面的小屋里聊了很多,小念还在这里备着挺多野味,让白静感到十分新奇,她不顾凌煦的阻拦,非要出去点火烤地瓜和豌豆吃。
房子里只剩下凌煦和小念两个人了,两人反而没话了。
最后还是凌煦打破了尴尬:“小念,你是个好女孩,这次回去,无论如何,要想好嫁不嫁人。”
“嗯。”
小念垂下头,“如果我嫁人了,你会不会伤心?”
凌煦道:“我有什么资格伤心?
我只会觉得惋惜,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马上就要变成一个……”凌煦不敢继续想,也再没说。
“知道了,我会努力哒!”
小念仰起头笑着说。
“嗯?
努力什么?”
“努力不嫁人!”
“呵呵,你真的……”凌煦无奈地摸摸小念的头。
白静突然冲了进来,“不好了!
不好了!”
凌煦和小念急忙站起来,“怎么了?!”
“他们……他们找过来了!
就在半山腰不远处!
我都听见说话声了!”
来不及多想,凌煦急忙拉着小念想藏起来,小念却十分镇定,气定神闲地钻进了灶台下,“我奶奶不认识你们俩,也不知道你们俩跟我有关系,你们就在前面装作拜神,她不会怀疑的。”
凌煦和白静才刚从后方出来,一帮人就冲进了庙里,她奶奶吼道:“小赔钱货!
你快出来!
我知道你在这里!”
有人注意到了凌煦和白静,“喂!
你们两个!
有没有看见一个丫头?”
白静翻了个白眼道:“这村子里丫头多了去了,谁知道你说的哪一个!”
“哎,你个小丫头片子,牙尖嘴利的,我叫你好看!”
有一个人就要上前,凌煦急忙将白静护在身后,以凌厉的眼神望着他。
那人怕了,小念的奶奶看了过来,上下扫视着凌煦,好半晌,她说:“这也是个丫头啊……”众人又看过去,重新审视着凌煦。
凌煦虽然打扮得比较中性化,但那脸型和眼神,还有个子,都是改变不了的。
“还真是个丫头片子!”
有人说,很快,他们的贪念就开始涌现——两个孤立无援的姑娘在这荒郊野岭,这不正好可以抓了卖钱?
“上!
抓住她们!
这两个丫头还是城里娃,肯定值钱!”
众人一拥而上,将白静抓了起来,凌煦常年锻炼,才堪堪躲过,可这里有几十个人,他们一个个手持钝器,凌煦只能先努力逃脱,再想法救白静。
躲在灶台下的小念听到他们要抓凌煦和白静,她做了好几分钟的思想斗争,终于还是主动钻出灶台,来到前厅。
“住手!”
众人顿时停了手,一看是小念,都往这边来。
她奶奶更是面露喜色,欢快地叫着跑了过来。
白静趁机挣脱那两个人的束缚,和凌煦靠在一起。
凌煦想上前拉走小念,小念却巧妙地躲开了她,凌煦愣住了,小念急忙给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靠近自己。
奶奶抓住了小念,高兴之余还不忘让人抓凌煦和白静。
小念说:“奶奶,您不能抓她们!
第一,夏令营是有带队老师负责的,每一个小时要查看他们的动向,找不到人就会报警。
第二,她们的父母都是城里有权有势的人物,动了他们的孩子,恐怕您得坐牢~”她奶奶看着小念的眼神,到底还是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走!”
一群人簇拥着小念下了山,凌煦远远地跟着,白静拉住了她,“别跟着了,我们帮不了她。”
小念回头望着凌煦,被人推着前进,她在踉跄中绽出微笑,一如往日。
凌煦看着她笑,却哭了。
“你己经很久没哭了。”
白静说。
“是啊!”
凌煦说着,转过身不再看小念的方向。
看到小念哭,她的心就很疼。
当晚。
小念被暴打了一顿,扔在后院。
奶奶给她扔过来两碗长毛的剩饭,“把狗喂了!”
小念家后院有一个狗窝,但奶奶和爸爸不让小念靠近,他们说那条狗很凶猛,会吃人。
小念蹑手蹑脚地靠近狗窝,那被苞谷杆杆掩盖住的狗窝的门只留着几道缝隙,小念忍不住想往里面窥瞧,但她刚一靠近,就听里面铁链叮当作响,好似被什么巨大的怪物拖着。
这狗真大。
小念想。
她很怕狗一口把她的手咬掉,但奶奶让她喂狗,她可不敢不听,于是她鼓起勇气、皱起眉头、硬着头皮端着剩饭的碗伸进狗窝的栅栏。
就在小念正担忧手会被狗狠狠咬住的时候,她的手的确被什么东西一下子钳住了!
“啊----”小念撕心裂肺地尖叫着。
里面的狗好似也被这叫声吓到了,松开了小念。
小念急忙抽回自己的手腕,见手腕上有一道乌黑的印子,这并不像狗咬的啊……狗窝里突然发出一阵异动,小念回头看去,只见栅栏突然被猛烈撞击,苞谷杆杆也被震得“刷啦啦”响。
紧接着有一黑色大脑袋从栅栏里伸出一半儿,被卡住了。
小念死死地盯着那脑袋,只觉得不像狗的。
脑袋突然上扬,露出一张可怖的脸来,人的。
那脸抹满了泥土和血污,隐约可见几道伤口。
“你是谁?”
小念确定了那并不是狗,而是人,一个女人。
那人的眼睛亮了亮,张了张嘴,好像想说出一句什么话,最终,她沙哑的嗓子里咳嗽了几声,放弃了。
“你是个女人?”
那女人点了点头。
原来奶奶他们都知道,这后院关的分明是个人,可他们都告诉别人,是狗,很凶,还警告小孩子们不要靠近。
可她是谁呢?
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小念想问,可这女人看起来说不出话。
她急忙跑到家里的水缸边,用葫芦瓢舀了些水递了进去,女人的眼睛顿时一亮,抢过瓢就大口喝起来。
“我……”那女人喝罢,开口了。
小念认真地听着,却只见女人开始剧烈咳嗽,停不下来。
小念急忙上前要打开铁笼,只听后方一声“死丫头!
还不滚过来?!”
是奶奶。
奶奶连拉带拽地把小念拖了出去,问:“看见了?”
小念犹犹豫豫地点点头。
“想不想变成她那样?”
小念摇摇头。
“那就乖乖嫁人,嫁人以后乖乖伺候你男人,不乖,你就和她一样。”
奶奶恶狠狠地说。
小念顿时心惊胆战,原来,她就是因为不乖才被关起来的吗?
小念正后怕着,门外有人说话,紧接着进来两个男人,一个是村子里的男人,小念认识,一个年轻一些,像是他儿子。
这个儿子露着个大龅牙,鼻子是歪的,三角眼,粗短眉,皮肤很差,长得丑就算了,主要是他的眼神,眼神不但看起来十分不善,而且包含着对女孩***裸的亵渎感。
奶奶热情地接过他们手上提的礼品,请他们坐,又转头给小念喊:“死丫头,还不给亲戚倒水去?
真是不懂事!”
这就是奶奶给自己找的男人?
这人披着痴傻的外衣,多少次在田地里追她,骚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