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影液的气味刺入鼻腔,她死死咬住嘴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父亲猝死那晚,空气里也是这股刺鼻的酸涩。
“吱呀”一声,木门被风吹开一道缝,阴冷的风卷着雨丝灌进来。
墙上的老照片“哗啦”乱响,一张泛黄的合影被掀翻在地。
照片里穿白旗袍的女人眉眼含笑,可玻璃相框裂开的纹路正巧横在她脖颈上,像一道狰狞的疤。
林疏影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冰凉的显影台。
十三年了,她依然不敢直视这间屋子。
父亲蜷缩在显影液里青紫的脸、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有满地翻滚的底片筒......记忆碎片如锋利的玻璃渣,随着暗房潮湿的霉味扎进太阳穴。
木盒是突然出现的。
在擦拭父亲最爱的海鸥DF-3000时,相机底座“咔嗒”弹开,一叠裹着油纸的底片鬼魅般滑落。
胶卷边缘焦黑卷曲,像是从火场抢出来的遗物。
显影罐里的银盐粒子开始翻涌时,林疏影听见了哭声。
不是幻觉——是真正的、凄厉的女人啜泣,从暗房排水管深处涌上来,混着陈年松节油的刺鼻气味。
她哆嗦着抓起剪刀,红色安全灯却在这时剧烈闪烁,在女人逐渐显影的脸上投下血痕般的阴影。
第一张底片上的女人在笑,杏眼里汪着蜜;第二张她跪坐在焦土上,旗袍下摆烧成灰烬;第三张......林疏影的呼吸凝在喉咙——女人怀里抱着个婴儿,襁褓上绣着“余烬照相馆”的logo。
暗房门轰然洞开。
母亲沈白露立在逆光里,手中的汤碗摔得粉碎。
“谁准你碰这个的?”
她的尖叫比哭声更瘆人。
泛黄的汤药在地板上蜿蜒成河,倒映出第四张底片——右下角日期赫然是2023年3月21日。
正是父亲墓碑上刻着的死期。
沈白露突然捂住嘴干呕,一缕黑发从她斑白的鬓角滑落,发梢沾着暗红色碎屑。
林疏影瞳孔骤缩——那根本不是头皮屑,是没烧尽的底片残渣,带着30年前古镇大火特有的焦油味。
暗房排水管的呜咽声陡然尖锐,像女人掐着嗓子笑。
第二章:Kodak Retina玻璃柜台突然炸开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