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红木拔步床上，身上盖着绣满符咒的锦被。
月光从雕花窗棂间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檀香味，混合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草药气息。
"沙沙...沙沙..."那声音像是有人在翻动纸张，又像是枯叶摩擦地面的声响。
苏小仙屏住呼吸，缓缓掀开绣着八卦图案的床帐——一个巴掌大的纸人正跪在床前的铜盆边烧纸钱。
纸人做得极为精致，薄如蝉翼的宣纸身体上，用细腻的工笔勾勒出丫鬟的装束。
墨线描绘的衣裙上点缀着几朵淡粉色梅花，随着它的动作轻轻颤动。
最令人惊异的是它的面容——柳叶眉，樱桃口，两腮用朱砂晕染出自然的红晕，活脱脱就是年画上走下来的童女。
"仙子醒了？
"纸人抬起头，纸做的嘴唇一开一合，声音又尖又细，像是老式录音机里放出来的戏曲唱段，"奴婢给您烧点盘缠。
"苏小仙这才注意到，纸人面前摆着个三足铜盆，里面正燃烧着黄纸折成的元宝。
火光映照下，纸人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里泛着诡异的光彩，看得她后颈汗毛倒竖。
"盘、盘缠？
"苏小仙声音发紧，低头一看，铜盆里烧的竟然是印着"天地银行"的冥币，面额清一色"壹万亿"，背面还印着二维码和"扫码领取地府优惠券"的字样。
纸人见她发愣，又往火堆里扔了张特制的"通阴票"："国师府阴气重，活人住久了容易折寿。
"它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纸手划过纸颈时发出"嚓"的轻响，"上个月刚埋了两个丫鬟，都是七窍流血死的。
"苏小仙盯着纸人折元宝的动作，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这纸人折纸的手法，简首和她外婆如出一辙。
都是先对折，再翻角，最后轻轻一捏。
她小时候经常蹲在灶台边，看外婆用同样的手法给她折小纸船。
"等等..."苏小仙鬼使神差地问，"你认识原来的玄阴仙子吗？
"纸人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纸睫毛微微颤动："仙子说笑了，奴婢伺候的就是您啊。
"它歪了歪头，这个动作让苏小仙想起表妹养的仓鼠，"只不过...您身上的味道不一样了。
"苏小仙心头一跳。
这纸人难道能看出她是穿越的？
"胡说八道！
"她强装镇定，一把掀开锦被，"本仙子活得好好的，烧什么纸钱！
"纸人被气流带得飘起来，在空中转了个圈，又稳稳落回地面。
这个灵巧的动作让苏小仙想起小时候玩的竹蜻蜓。
"那...奴婢给您烧点阳间的？
"纸人不知从哪摸出几张银票就要往火里扔。
"住手！
"苏小仙扑过去抢救银票，却见那纸人灵活地一扭腰，躲开了她的手。
这个闪避动作，又让她想起外婆养的那只总偷鱼吃的狸花猫。
"仙子别急，"纸人"咯咯"笑起来，声音像指甲刮过琉璃，"这是奴婢特制的通阴票，烧了能在阴间钱庄兑现。
"苏小仙定睛一看，银票上赫然写着"酆都银行"，背面印着二维码，角落里还有一行小字："扫码关注地府公众号，领取孟婆汤八折优惠券"。
"......"苏小仙嘴角抽搐，"你们阴间还挺与时俱进？
"一阵穿堂风突然袭来，吹散了燃烧的纸灰。
在飘飞的灰烬中，苏小仙分明看见几个火星组成了西个字：”小心书房“她正想细看，纸人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不好！
国师大人回来了！
"它飞快地把铜盆和没烧完的冥币塞进床底，"奴婢告退！
"说完就化作一张薄纸，从门缝溜走了。
几乎同时，院外传来脚步声。
苏小仙赶紧躺回床上装睡，心跳如擂鼓。
透过睫毛的缝隙，她看见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修长的白色身影立在月光中......（第西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