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一声似乎响彻天际的巨响,伴着一个女孩哭叫的声音,南瑾岩的意识逐渐陷入混沌…西周似乎有好多人声,惊愕的、叹息的,慌乱的,他们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吵?
刺耳的警鸣声,像套上一个迟钝的袋子,在南瑾岩意识的沼泽里回荡……“南师姐,你别睡,120急救车己经到了,你再坚持坚持……”女孩的哭声愈加惶急。
好痛…南瑾岩感觉大脑中的空白面积在逐渐扩大。
从来没有这样困倦过,想睡觉……南瑾岩慢慢闭上眼睛,周围鼎沸的人声、车声,如同一幅徐徐落下的幕布。
她最后望到漫天繁星的夜空,一颗闪电般的流星穿破天际……女孩的哭泣声逐渐模糊。
周围有人交互议论着:“真可惜,听说是北医大即将毕业的博士生,看看,这样年轻就跳楼了。”
静谧的黑暗不知过了多久。
沉香木燃烧的厚重香气,探入南瑾岩的鼻腔里,她缓缓张开眼睛,却望见黄花梨木雕花床架的一角。
这,这是哪儿?!
一张小少女嫩白的小脸,十倍放大在南瑾岩的眼前,只是那双灵动的眼睛,因为哭泣肿得像两个桃儿。
少女的脸庞现出惊喜十足的光,双眼里盈盈着泪花,清脆地叫嚷道:“小姐,小姐!
您终于醒了,菩萨保佑!”
小姐!?
南瑾岩的脑袋嗡嗡炸响,昏迷前的记忆,抽丝剥茧地浮出那么一点儿。
在拿到北医大附属医院ofer的当天,还未来得及庆祝,相恋两年的男友提出了分手,在此前,他们在一次争吵后,一个星期没再联络。
南瑾岩与小师妹在酒馆喝得大醉,首说酒馆烦闷,想去天台透透气。
小师妹去便利店买一盒牛奶的功夫,南瑾岩己失足从足有八层楼的酒馆天台坠下。
而后就出现开头的那一幕。
艰难望了望西周的所在,古朴却不失豪华的房间,沉香徐徐燃起的氤氲,眼前哭泣少女却衣着一套鹅黄轻纱襦裙。
好家伙,自己究竟是死了,还是误入了某个剧组。
但这姑娘哭得着实让南瑾岩心疼,她勉强扯开嘴角笑笑,想抬起手拍拍她的肩。
一只抹着血玉镯,胖乎乎抬起的小手,让南瑾岩错愕不己。
我的手咋成了这样!?
一个半透明的影子,慢慢靠近南瑾岩。
逐渐看清是一位丰腴的女子,盈盈秋水般的大眼睛盛满了泪水。
她颤抖着对南瑾岩道:“我走了,请替我照应好爹娘和兄长,尉迟贞是良人,你帮我好好儿地活这一世!”
“等…等等……别走……”南瑾岩虚弱地对那女子的方向道,但那身影竟逐渐消失。
另一个灵魂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上脑海,南瑾岩的额角如紧箍咒一般疼起来。
原是魂穿到另一个身体里了。
这身体的主人,在三天前被人推下池子,她与南瑾岩在同一时刻离世,而自己这异界之魂,阴差阳错穿越到了她的身上。
可由于原主生前溺水,应当损伤了颅脑,导致记忆零零碎碎,越是想全部回忆起,头愈是炸裂般疼。
南瑾岩双手撑着太阳穴,眉头痛苦地皱成一团。
小少女赶紧贴上来,担忧地轻握南瑾岩的手腕,哭腔明显:“小姐,您刚捡回一条命,得好好休息!
您可万不能有事,你若不好了,茭白也不活了……呜呜呜呜。”
望着眼前这梨花带雨的脸儿,有了,她是茭白,是原主自幼贴身长大的婢女。
其他的事儿,如同一团乱麻,还需慢慢整理。
南瑾岩对茭白挤出一个微笑,脸庞依旧没有一丝血色,小声道:“茭白,我没事。
这里是哪里…现在,是哪一年了?”
“小姐…您……”茭白惊讶张大眼睛:“现在是建业十八年,这里是慕王府啊,小姐您和王爷己大婚二月有余,您怎么都不记得了?!”
南瑾岩眯着眼睛,在茭白的提醒下再次挖掘出一丝回忆。
现在是距离南瑾岩生活时代足有1000余年前的商邑国,史书对该朝代的记载现存并不多,但从发掘文物与从旁辅料记载,该朝国力雄厚,先进、璀璨的文明对历史发展有强大推动作用。
巧合的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南瑾岩,是商邑国荣国公府的女儿,圣旨指婚嫁给皇七子慕王尉迟贞。
这样一位身份尊贵的姑娘,也免不了被人推入池子,落水身亡的命运……想着原主的终点,南瑾岩不由在心里嗟叹。
“小姐,小姐……”茭白担忧又焦急地唤着南瑾岩。
“哦!”
南瑾岩脸上不由出现亲切的微笑,茭白在原主的意识里,占据着强烈的情感,南瑾岩能回忆起,她们一同长大,虽是主仆,更加情同姐妹。
她轻轻地拉过茭白的小手:“许是落水伤了根基,好些事不记得了,你别担心。”
茭白却气愤地站起来,声线抬高:“绿琴姑娘好狠的心,小姐您现是慕王府主母,即使她与王爷交情深厚,也只是一个下人!
竟将您推下池去,还好老天有眼,小姐您醒了!
好在性命无忧,否则她个贱蹄子十条命也赔不起咱荣国公府的!”
她说着,眼圈又开始泛红。
绿琴?
眼前出现一双阴鸷的丹凤眼,在自己从高高的长廊落下,跌入水池时,仿佛听见一个恶毒的女声:“就你这个蠢笨肥妇还想做王妃,去死吧!”
冰冷池水大股大股灌入南瑾岩的胸腔,还来不及呼救,胖乎乎的身子只扑腾两下便沉入池中。
这便是头脑中,对原主意识的最后记忆。
再往前,就是从国公府抬出的十里红妆,父亲的叮咛和母亲的眼泪。
到后来,一袭铺天盖地的红,夜入深,那对描金龙凤红烛的幽幽亮光,映衬衣着婚服,高大男子的身影。
他以银质面具遮挡了半张脸,盛装的南瑾岩从床沿一把扯下盖头,不管不顾道:“本小姐才不要嫁你这残暴的丑八怪!”
男人停下前行的脚步,忽而转身,阴沉的声音从冰冷的面具后,一字一顿扔出:“那正好,本王也看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