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亭抒靠在窗边,耳机里循环播放着高中时最爱的歌单。
手机屏幕上是高一班级群的消息,迟燃发了一张合影——毕业旅行时拍的,她站在最中间,迟燃站在她身后,抬手在她头顶比了两个“耶”。
明明他们两个在这个班都只待了一年,高二分班都去了实验班,但是班级活动什么的还是会叫上他俩,合照还站c位。
群里的同学都在围绕这张合照回忆起高中的人和事,开展一系列话题。
“那时候还是太青涩啊!
如果重来一次……”昔日一板一眼的班长毕业后竟成了最活跃的人,每次班群聊天或者同学聚会都少不了他的身影。
“如果重来一次……”她漫无目的地想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车窗。
突然,高铁穿过一段漆黑的隧道,车厢剧烈晃动了一下。
周亭抒眼前一黑,耳边传来刺耳的广播声——“各位同学请注意,因疫情延迟开学,现高一下学期将于5月6日正式复课……”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高一的教室里。
2020年5月,高一下学期开学第一天。
教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同学们戴着口罩,三三两两地聊着假期里的网课生活。
周亭抒看了看身上的蓝白校服,还有周围的同学,以及门口高一(18)班的班牌。
她真的重回高一了。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正在和班长讨论开学注意事项:“口罩先一人发三个,每天测三次体温,每个人都必须测……假期有同学和我申请想换同桌的,经过我批准的可以自行调整。”
周亭抒愣了一下。
记忆中,她和迟燃当了一学期同桌,用迟燃原话来说就是:“天天吵架,但我也不知道原因。”
短暂的两个多月,两人不知道冷战多少次,然而不管闹了多少矛盾,也没换成同桌,首到高二去了不同的班才消停。
正想着,身旁传来拖椅子的声音。
“那个,周亭抒。”
迟燃站在她旁边,没坐下,手指敲了敲桌面,“我不和你做同桌了,你找别人吧。”
周亭抒抬头看他。
迟燃面无表情,眼神还透露着些许不耐烦。
“好。”
她微微点头,没什么感觉。
扭头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竟然真回到高中了!
“你打算和谁坐?”
他脱口而出,又补充道,“随口一问,当我说了句废话。”
于是转身离开。
周亭抒这时才看向他的背影,有些奇怪,记忆中是他寒假来问她下学期能不能做同桌,还去求班主任同意换座。
周亭抒那时的同桌因为视力问题想坐前排,但她喜欢坐后排,刚好没了同桌,就答应迟燃这学期当同桌。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迟燃应该是早就占好了她想要的座位,等她走进教室的时候,贱兮兮又带着期盼地看向她:“说好当同桌的。”
周亭抒想:难道重活一次,会和以前不同吗?
室友黎晓念凑过来:“哎什么情况啊这是?
不是他说要和你当同桌吗?”
周亭抒摇摇头,说不知道原因。
“那我要找谁当同桌啊?”
她扭头看向黎晓念,眼神却不由飘向后门,徐焉正走了进来。
周亭抒突然觉得心跳加速了,想到一句话: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爱着的人啊。
算算时间,自从高二那年,徐焉正与他们都失去了联系,她应该有五年没见到他了。
很多人都问过她,为什么喜欢徐焉正?
周亭抒一开始还一一列举原因,后面说的次数多了,她概括为“一种感觉”。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喜欢一个人,或许不需要什么轰轰烈烈的理由。
“干嘛呢?”
黎晓念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她顺着周亭抒的视线看,了然道,“我说呢,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人家了吗?
一见着人就失了魂啊,啧啧啧。”
周亭抒不自觉笑了笑:“不是说过吗?
猫改不了吃小鱼干。”
“不过,我知道找谁当同桌了!”
重回高一,她好像没什么特别想改变的。
周亭抒回忆起高中三年,她成绩不错,家庭幸福,人缘好也招老师喜欢,高考成绩也算满意,去到了父母为她规划好的大学,本次回家的高铁也正是去工作岗位报到。
有遗憾吗?
周亭抒想。
一首以来周亭抒都是一个很执着的人,同时也很容易纠结,这就造成了她经常因为生活中的很多问题想不通,一想不通就会变得很悲观。
也许是伤心的时候多了,周亭抒慢慢变得不再纠结,而很多藏在心里的话,也再没说出口。
这样挺好的,她想应该是这样的。
随着年纪的增长,人会变得成熟,青春中的成长痛会淡去,她也会不再纠结,不再那么容易因为别人感到悲伤,很多话也许不说出口才是最好的归宿,那些想不通的事最后也会忘却。
但好像不是这样的。
薛浩呈告诉她:不可能,想不通的事不可能忘记的,只是懒得再计较而己。
她托着下巴,看向窗外。
五月的阳光很好,树影斑驳,走廊上有男生在打闹,笑声传进教室。
坐在窗边的女孩子喜笑颜开地说着话,拿起桌上发的口罩,比划着白的好看还是蓝的好看。
她记忆中有同学吐槽白的看起来劣质,班长想都没想开口说:“因为没染上色。”
她不小心笑出声来,黎晓念想着她应该是走火入魔了,看到徐焉正就傻成这样了。
或许这一世,她可以试着,找到那些想不通的问题的答案,把那些没说出口的话,轻轻说出来。
她还是会经历伴随整个青春的成长痛,但她想,也许重来这一次,痛苦会少一点,快乐会多一点。
而教室的一边,迟燃装作不经意看向周亭抒的方向,她正站起身,走向后门。
他看到徐焉正靠在后门和几个男生插科打诨。
迟燃攥紧了手里的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