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典礼的红色横幅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建设校园文明"六个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莫西坐在第三排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新生手册的边缘，他今天特意提前半小时到场，选了个不前不后的位置——既不会太显眼，又能看清主席台。
"下面有请文学院新生代表姜梦同学发言。
"校长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带着些许电流的杂音。
莫西抬起头，看见一个扎着松散马尾辫的女生小跑着上了台。
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在一众正装打扮的学生代表中显得格格不入。
阳光穿过她耳际散落的碎发，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
"姜梦的声音清脆得像风铃，她低头展开演讲稿，突然顿了一下。
莫西注意到她的手指微微颤抖，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今天我要演讲的主题是...呃..."姜梦突然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建议校园文明？
"台下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
莫西看见她慌乱地翻看演讲稿，然后突然把纸对折，塞进了口袋。
"对不起，我好像把建设念成建议了。
"姜梦吐了吐舌头，这个动作让莫西的心跳漏了半拍，"不过既然这样，我就真的给大家建议几条校园生存法则吧！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突然变得灵动起来，仿佛刚才的紧张从未存在过。
"第一条，"她竖起一根手指，表情突然变得严肃，"食堂阿姨的手永远不会抖——除非你叫她姐姐。
"台下爆发出一阵大笑，连主席台上的校领导都忍俊不禁。
莫西不自觉地坐首了身体。
他看见姜梦在台上自然地走动，完全不像其他学生代表那样僵硬。
她的每一个手势都恰到好处，眉毛随着说话内容上下飞舞，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第二条，选修课选得好，天天像高考；选得不好..."她故意拖长音调，"天天像度假。
"又是一阵哄笑。
莫西感觉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他平时很少笑，室友陈浩总说他"面部肌肉缺乏锻炼"，但此刻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姜梦的声音像是有魔力，每个字都精准地敲在他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最后一条，"姜梦做了个鬼脸，"千万不要在图书馆接吻——除非你想成为校园公众号的头条。
"她夸张地捂住嘴，"啊，这条是不是不太文明？
那请当我没说！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笑声。
莫西鼓掌鼓得手掌发红，视线却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姜梦鞠躬时马尾辫调皮地甩到前面，她随手拨开的样子随意又可爱。
阳光穿过她的发丝，在她周围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像一幅印象派的画作。
"我的天，这女生太敢说了吧？
"陈浩凑过来小声说，"不过挺有意思的。
"莫西没有回答。
他看见姜梦蹦跳着下台，途中差点被台阶绊倒，却顺势做了个夸张的芭蕾舞动作蒙混过关。
这个举动又引来一阵笑声，而她只是耸耸肩，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典礼结束后，人群像退潮的海水般涌向出口。
莫西一反常态地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原地张望。
"找谁呢？
"陈浩疑惑地问。
"那个...刚才演讲的女生。
"莫西感觉耳朵发烫，"她叫姜梦对吧？
"陈浩挑了挑眉："文学院的姜梦？
我高中同学认识她，说她..."话没说完，莫西突然快步走向操场边缘的一棵梧桐树。
姜梦正被五六个女生围着，她站在中间，一手叉腰，一手模仿校长扶眼镜的动作："同学们，青川大学的校训是..."她突然压低声音，学得惟妙惟肖，"严肃活泼，团结紧张！
"她的朋友们笑得前仰后合，而姜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副平光眼镜架在鼻梁上，背着手来回踱步，活脱脱就是校长的翻版。
莫西站在不远处，看得入了迷。
"喂，"陈浩追上来拉住他，"我劝你别打她主意。
我同学说姜梦是出了名的不按常理出牌，上周迎新会上还把院长的假发——""她好真实。
"莫西轻声打断，眼睛依然盯着那个笑得毫无形象的身影，"好特别。
"姜梦此时正模仿校长打喷嚏的样子，夸张地"阿嚏"一声，然后自己笑得蹲在了地上。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斑驳的光影随着她的动作跳跃。
莫西从未见过这样鲜活的人，仿佛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光发热。
陈浩无奈地摇头："你这种书呆子会被她玩死的。
"莫西没有理会室友的警告。
他看着姜梦被朋友们拉起来，马尾辫己经松散得不成样子，几缕头发贴在汗湿的额头上。
她随手把头发重新扎好，动作粗鲁却莫名可爱。
在莫西二十年的人生中，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冲动——他想认识她，想听她说话，想看她笑。
"走吧。
"陈浩拽了拽他的袖子，"下午还有班会呢。
"莫西最后看了一眼姜梦。
她正手舞足蹈地讲着什么，阳光亲吻着她的侧脸，在她睫毛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那一刻，莫西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的心脏，然后在那里悄悄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