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地放在老者的鼻子下方，感受着那微弱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收回手指，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
‘阿巴，阿巴，’笃乾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慌慌张张地处理着手中那条滑不溜秋的黑鱼。。‘你这小子，留点口德，这叫积德行善，你可要多学习学习，说不定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梁叔放下刮好的夹板，手起一个板栗敲到了李渊的头上。
‘哎呦，梁叔，我多好啊，当初还是我收留了小哑巴呢，是不是啊？
小哑巴。
’李渊揉着头对笃乾问道。
‘阿巴，阿巴。
’笃乾点点头，没时间跟他废话，手中的鱼己经快好了。
‘我看啊，也就你欺负小哑巴，你要是有他一半的机灵劲，咱三早就飞黄腾达了。
’梁叔帮忙接过了岩板，帮忙烤制。
‘梁老头，这牛你可吹大了，咋就我自己拖后腿啊？
没有你这个老帮菜，我和小哑巴早就去岭水城闯荡了，别说飞黄腾达了，鲤鱼跃龙门都有可能，到时候我做少帮主，小哑巴做我助手，你老头嘛，每天保你二两肉。
’李渊越说越神气。
‘你个小兔崽子，算你还有点良心，赶紧过来帮忙，要不这二两肉可就没你份了。
’笃乾拿着夹板，己经开始给老者正腿了，虽说他没有正规的学习过正骨医术，但是照葫芦画瓢还是会的。
胆大心细，手狠利落，几息功夫就摆正了老者的腿型，但是腿里面具体什么样，他就不知道了，毕竟这里不是他的世界，没有X光片，就算是有，他也没有手术的能力。
一切也就只能看，老者的命数了。
用夹板固定好腿型。
痛醒的老者，缓缓吐出一口气，虚弱的哼着，带着淡淡的哀伤，如泣如诉。
三日后，逐渐恢复的老者，有了些许力气。
在粱叔的深入了解下，原来这位老者名为柳十针，乃是一名医术精湛的医者。
然而，由于某些变故，他竟沦落至此，其中所牵扯的事务，犹如一团乱麻，错综复杂，实难与外人言明，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牵连诸多因果。
当然，梁叔几人也并未因此事为难他。
老先生曾经的善举，算是救过笃乾的命，这些大家也都知道。
西人的团队就此成立，柳老头经常会教，一些草药知识，意在让笃乾帮忙采药治病。
当然笃乾也很识趣，每每抓鱼途中都会去找一找，老头所需的草药。
精明的梁叔，在看见柳老头的通缉文书时，也愿意帮其隐瞒，更是协助他改头换面。
本来鹤发白须的老者，硬生生地，被整容成了眼窝乌黑，面容枯槁，无须老乞丐。
不是梁叔不贪财，实在是他看的出来，柳十针并非十恶不赦之人，这一纸通缉更是雷声大雨点小，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连派出搜查的人都没有，明显的背锅文书。
这种事，对于精明的梁叔来说，实在是经历过太多了。
他更是教导着李渊不要被钱财蒙蔽双眼，要用心去感受人的好坏。
李渊则保证自己不会做那种背信弃义的事情，何况同是天涯沦落人，谁没经历过社会的黑暗。
时光飞逝，即近过年，家家红灯挂檐，户户门前贴福。
喜庆的氛围，着实让笃乾思乡心切。
柳老头看出了端倪，便给他五文钱。
这钱是柳老头在此，三月间积攒所得。
毕竟是手艺人，再加上粱老头的心善，经常拉来个病人，让柳老头医治。
一来二去，所挣钱财不多，但也算有点碎银。
要知道，笃乾不是没想过赚钱。
就是瘦小的身躯，加上破布烂衫。
每次想去卖点鱼货之类的赚些钱，不是被抢，就是挨揍又挨骂。
他也就只能习惯，当个乞丐讨生活，所讨钱财不多，更不要说积蓄了。
要不是会点求生手段，还有大家帮衬，三天饿九顿，那便会是经常事了。
‘嘿嘿，这么好的日子，怎么也干票大的！
’笃乾抛了抛手中的铜板。
岭水城西门镇，说是个镇子，其实是条长街，人口不过3000上下，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主街上的商铺多为客栈与饭馆。
由于节日将近，街上的行人照往常多了不少，就连他常去坐班的地方，也都被小贩给占据了。
笃乾随意找了个向阳的位置，便席地而坐，写段老掉牙的悲惨身世，便开始坐等时机。
那眼神不时的瞄向远处，饭馆外摊，往来客源不断。
正当午时过后，饭馆内桌满，翻台不断，小二更是忙到手抽筋。
笃乾便准备转移阵地，一上午一个铜板没收到，可见趴活不易啊。
他靠近正在收拾桌子的小二，挥了挥手中铜板，‘阿巴，阿巴。
’小二也明白笃乾的意思，毕竟他来买过不少次馒头了，但是今天这个时机，确实让他有些恼火。
‘滚蛋，边上等着去，现在小爷没工夫伺候你。
’小二抖了抖手中的抹布，驱赶道。
笃乾向后跳开，趁着小二转身之际，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便悄悄的躲在了附近角落处。
没过多长时间，便有一位身穿华服的中年人，坐在此处。
‘小二，来份烧鸡，一碟花生米，打包带走，再来份现吃，二两桂花酿。
’中年人十分得意的说道。
‘好嘞，老爷，外桌一份烧鸡，一碟花生米，打包带走，再来份现吃，二两桂花酿。
’小二高声对着内堂唱单，然后踮着脚靠近，卖力的檫着桌子。
‘老爷，现在人多，多有怠慢，一共5两碎银，你看？
’小二满脸堆着笑容。
‘拿去。
鸡要入味。
’中年人抬手便付了一锭五两整银。
‘谢老爷，赏赐，谢老爷，赏赐！
’小二满脸高兴。
一锭五两整银，可以多换一钱碎银，别小瞧那一钱，那可相当于近百枚铜板了。
不多时，小二乐满脸堆笑的端来吃食。
‘老爷，您的堂食和外带，您慢吃。
’‘嗯，下去吧。
’中年人拿起，外带的油皮纸，发现有点热，便又放在了一旁。
吃喝愉快间。
‘这不是刘管家吗？
在这偷懒呢？
’有人拍了下中年人的肩膀道。
‘呦呦哟，这不是王管家嘛！
’中年人转身一愣，马上起身道。
就在二人攀谈间，一道黑影迅速掠过，转眼间遁入小巷之中。
此人正是笃乾，他今天就想吃点好的。
本来准备趴活，要点钱财，凑一凑的他。
被这难得的机会，冲昏了头脑。
快，准，狠，一气呵成，毫无犹豫，绝不回头。
手中烤鸡的香味，透纸而来，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扒开袋子，撕出烤鸡，大快朵颐。
那酥脆的焦皮，浓厚的豆豉酱香，时刻牵引着他，回忆起主魂世界的美好。
‘麻蛋，我什么时候能回到家乡？
烤鸡配啤酒，谁也比不了！
’笃乾大口的撕扯着手中烤鸡。
‘在那呢，那***偷了老子的鸡。
’刘管家快步跑来，一个飞脚，踢到了笃乾的后背。
笃乾一个踉跄，趴躺在地上，嘴里肉险些吐了出来。
但事己至此，他哪怕是死，也要把这几口吃的，咽进肚子里！
‘老子花钱买的，你这贱命怎敢染指。
’中年人不停的踢在笃乾肚子上。
笃乾实在是咽不下去了，碎肉伴着鲜血，吐了出来。
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倔强，是无法抵抗一个暴走成年人的愤怒。
身子一蜷，双手护着肚子，以免伤的更重。
中年人则改变了路数，反脚转踢，首击笃乾的面门。
那瘦弱的身躯，如风筝般飞向了墙角。
笃乾就此昏迷了过去，而一旁的王管家见势不好，上来拉住中年人。
‘刘兄，消消气，别弄出人命，为这种人脏了咱们的身份，不值得。
’‘***的气人，我非要再废了他一条腿！
’刘管家狠狠地说道。
腿起脚落，笃乾的左腿也因此变了形。
王管家这才拉着刘管家离去，期间施暴者还朝着笃乾，呸了口痰。
日落西山，小巷里的故事，无人在意，只有凄凉的野狗，舔食着一地的残渣。
梁叔和李渊的声音逐渐响起，‘小哑巴，小哑巴...’‘梁叔，梁叔，人在这呢！
’李渊探着笃乾的鼻息。
‘还活着。
’‘梁叔，咋办？
小哑巴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还能咋办，当然抬回去了，你还能看着他死在这？
’梁叔己经抱起了笃乾，看着那耷拉着的左腿，摇了摇头。
也许是因为动作太大，笃乾被痛醒了，看着梁叔的脸，便道：‘阿巴，阿巴..’‘什么玩意？
’李渊一脸不解的看向笃乾。
顺着对方的手指，那半包珍贵的年货，终于被他在墙围子上，砖块之下翻到了。
‘***，烧鸡，还是骏园客栈的招牌烧鸡。
’李渊舔了舔手指。
‘赶紧走吧，说不定这小子还有救。
’梁叔着急的往回走。
李渊深深的点点头，便把烤鸡包好，放在了腹袋之中，紧跟着梁叔的脚步，回到了石庙。
‘柳先生，不好了，小哑巴又残废了。
’‘先把孩子放平，这腿怎么这个样子了？
’‘我们也不是很清楚，找到的时候，就己经这样了。
’‘柳爷，我们还发现了半只烧鸡。
’李渊把那半包年货，放在了笃乾身旁。
...次日中午，一名简洁干练的捕快，走进了石庙，面对地上的小孩，满脸不悦之色。
‘是不是这个小孩，昨日偷取了他人财物？
’捕快对着老人询问道。
‘大人，不是的。
’柳十针有意避开，自己的脸庞道。
‘嗯？
’捕快心思灵动，暗自打量。
‘您可是柳十针先生？
在下王道然啊，你可还记得？
’‘大人，在下并非故人。
’柳十针抱拳弯腰鞠躬。
‘我怎会认错，当年还是您老人家，救我性命。
悔不当初啊，引荐您入岭水城治病，本以为可以报答您一二，却哪里想得到，把你推向了深渊之中。
’捕快双手扶起老人家。
‘先生莫要怪我，城里的通告虽有粘贴，但并未实施，在下也迫于无奈。
先生你的腿？
’王捕头发现了异样。
‘哎，过去之事，不提也罢，既然你己知我是谁，还请高抬贵手，放我俩离去。
’老人家再次抱拳。
‘先生，莫要如此，之前事，引我而起，我定会负责到底，先生此去是否归途？
’‘归途？
如何归途？
有心无力啊，哎！
’老人家摇摇头。
‘先生有此意就好，请随我来。
’王捕头顺势抱起了地上笃乾，准备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