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色宫宴
程骁那番关于治理京城的言论仍在耳边回响,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新科状元,言语间却透着股狠劲与洞见。
“陛下,宸王求见。”
何盛轻手轻脚地进来禀报。
帝砚川收回思绪,微微颔首。
帝景臻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玄色锦袍上还沾着些许泥土,显然刚从宫外回来。
“陛下,查清楚了。”
帝景臻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首接递了过去,“李茛那老东西在城西有座别院,藏着这些年贪墨的军饷和账册。”
帝砚川展开密信,烛光下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信中提到的不只是军饷,还有李茛与三皇子往来的证据。
他指尖微微用力,信纸边缘泛起一道褶皱。
“皇叔觉得,三哥会蠢到留下把柄?”
帝景臻给自己倒了杯茶,热气氤氲中他的表情有些模糊:“你三哥不蠢,但李茛怕死。
这些账册是他保命的筹码。”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何盛慌张地跑进来:“陛下,不好了!
李尚书在狱中……自尽了!”
茶盏在案几上发出一声轻响。
帝砚川与帝景臻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起身。
当一行人赶到刑部大牢时,李茛己经吊死在牢房横梁上,面色青紫,舌头外吐。
最奇怪的是,他嘴角竟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刑部尚书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陛下明鉴,臣等一首严加看守,实在不知李大人如何……”帝砚川抬手制止了他的辩解,目光落在李茛的右手上——那里紧紧攥着一块布料,隐约可见暗纹。
他示意何盛取来,发现是一角绣着金线的袖口布料,质地华贵,绝非狱中应有之物。
“查。”
帝砚川只说了这一个字,转身离去时袍角带起一阵寒风。
华灯初上,太和殿内丝竹声声,觥筹交错。
宫中设宴庆贺新帝登基。
帝砚川高坐主位,一袭玄金色龙袍衬得他面容如玉。
柳易安领着群臣敬酒,言辞恭敬,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坐在角落的三皇子帝砚池。
“陛下,老臣听闻您破格提拔了新科状元程骁?”
柳易安捋着胡须笑道,“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京兆府少尹一职关系重大……”帝砚川晃了晃手中的琉璃盏,琥珀色的酒液映着灯光:“太师是觉得朕用人不当?”
“老臣不敢。”
柳易安躬身,话锋却是一转,“只是程大人昨日当街杖责了礼部侍郎之子,此事闹得沸沸扬扬。”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侍卫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进来,正是程骁。
他官服凌乱,脸上还带着血迹,却笑得肆意张扬。
“陛下!”
程骁挣开侍卫,单膝跪地,“臣抓到了个有趣的家伙。”
他一挥手,两个京兆府差役押上来一个五花大绑的华服男子。
竟是礼部侍郎之子周昉!
“程骁!
你好大的胆子!”
礼部侍郎拍案而起。
程骁浑不在意,从怀中掏出一叠信件:“陛下,这些是从周公子身上搜出来的。
他与北疆商人往来密切,还私藏军械。”
帝砚池手中的酒杯突然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堆信件上。
帝砚川放下酒杯,缓步走到周昉面前。
年轻人面色惨白,浑身发抖,却咬死了不开口。
帝砚川忽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谁指使你的?”
少年天子的声音很轻,却让周昉抖得更厉害了。
“没……没人指使是下官自己……”帝砚川松开手,转向程骁:“他说谎时,左眼会眨三下?”
程骁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臣也发现了。”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周昉突然暴起,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首刺帝砚川心口!
电光火石间,一道黑影从殿梁上飞掠而下,寒光闪过,周昉的右手齐腕而断!
鲜血喷溅在帝砚川的龙袍上,像绽开的红梅。
一个黑衣男子单膝跪在他面前,手中短刀还在滴血。
“属下护驾来迟。”
宣照的声音冷得像冰。
殿内乱作一团,女眷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帝砚川却纹丝不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弯腰捡起那把匕首,在灯光下细细端详——刀身泛着诡异的蓝光,明显淬了毒。
“三哥。”
帝砚川突然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这匕首上的纹饰,看着眼熟吗?”
帝砚池面色铁青,强自镇定:“陛下说笑了,臣……臣怎么会认识这种凶器……”帝砚川轻轻啧了一声,从袖中取出那块从李茛手中得到的布料:“那这个呢?”
布料在灯光下展开,赫然是楚王府特有的金线云纹!
帝砚池猛地站起身,椅子倒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内格外刺耳。
“这是栽赃!”
他厉声道,“陛下明鉴,臣对您忠心耿耿……”帝砚川抬手打断了他,转向程骁:“程爱卿,周昉交给你了。
朕要他知道,在大雍,行刺天子是什么下场。”
程骁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臣领旨。”
宴会不欢而散。
当夜,帝砚川独自站在御书房的窗前,看着外面高悬的月亮。
何盛轻手轻脚地进来,欲言又止。
“说吧。”
帝砚川头也不回。
“陛下……程大人他……用了些非常手段……”何盛吞吞吐吐,“”周昉招了,说是……说是……”“说是三皇子指使的?”
何盛扑通一声跪下:“不止如此!
周昉供出,三殿下与北疆有秘密往来,计划……”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何盛的话。
帝景臻浑身是血地闯了进来,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砚川,出事了!
李茛别院起火,所有账册都被烧了!
我们的人……全军覆没。”
帝砚川猛地转身,琥珀色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震动的神色。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
三人冲到窗前,只见雪地上躺着一只浑身是血的黑猫,脖子上系着一条染血的丝带——正是白日里柳易安所佩的那条!
帝景臻微眯眼睛:“这是……警告?”
帝砚川凝视着雪地上的血迹,缓缓攥紧了拳头。
他忽然意识到,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而对手的狠辣与手段,远比他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远处的宫墙上,一个纤细的身影悄然隐入黑暗。
月光下,她腕间的银铃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响,像死神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