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苗在众人的悉心照料下茁壮成长,自卫队的训练也渐入佳境,村民们紧绷的神经总算能稍稍放松,开始对未来有了些许憧憬。
然而,元末这混乱残酷的世道,容不得片刻安稳,更大的危机如乌云般悄然压境。
黎明时分,天色还未完全亮起,天边仅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
陈默正沉浸在梦乡,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那敲门声犹如密集的战鼓,一下下重重地敲击着他的神经。
“快起来!
元兵来征粮了!”
老人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慌张,几乎是喊出来的,同时他的手用力地摇醒陈默,动作急切又慌乱。
陈默瞬间清醒,头脑迅速从混沌中抽离。
窗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一队元兵正挨家挨户地搜查。
打砸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就像一场可怕的噩梦在现实中上演。
那些声音里,有东西被粗暴破坏的碎裂声,有大人的愤怒与恐惧,还有孩子无助的哭叫,声声刺痛着陈默的心。
“你们有地窖吗?”
陈默急忙问道,声音急促且带着一丝紧张,此刻他清楚,每一秒都至关重要,必须尽快想出应对之策。
老人满脸绝望,无奈地摇头:“去年就被搜过了,啥都没剩下。”
话语里满是苦涩与无助,这乱世中,他们本就一无所有,如今连最后的藏身之所都被元兵知晓,希望愈发渺茫。
陈默的大脑飞速运转,目光急切地在屋内屋外扫视,试图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突然,他注意到屋后有一片菜地,菜地中间有个粪坑。
“把孩子们藏到粪坑里去,” 陈默果断地说,“用木板盖住。
他们不会搜查那里。”
虽然这办法听着有些冒险,可在这生死关头,己别无他法。
老人犹豫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毕竟让孩子躲进那又脏又臭的地方,哪个长辈能忍心?
但外面援兵的声音越来越近,情况十万火急,他只得咬咬牙照做。
陈默则迅速行动,把剩下的压缩饼干和马铃薯小心翼翼地藏在了灶台的灰烬里,这些可都是珍贵的物资,是未来生存的希望。
刚藏好东西,“砰” 的一声,门就被粗暴地踢开了。
三个元兵如凶神恶煞般闯了进来,为首的满脸横肉,腰间挂着几串耳朵,在昏暗的光线下,那耳朵的轮廓显得格外阴森恐怖,那是他杀人的战利品,每一串都代表着一条无辜的生命,也彰显着他的残暴与血腥。
“粮食!
交出来!”
元兵用生硬的汉语吼道,声音好似从地狱传来,带着无尽的压迫感。
老人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军爷,我们真的没有粮食了,己经吃了三个月的观音土……” 老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哀求与绝望,可在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元兵面前,这般哀求显得如此无力。
元兵冷笑一声,那笑声就像夜枭的啼叫,充满了嘲讽与不屑,随后挥手让手下搜查。
两个士兵立刻如恶犬般扑向屋内各处,翻箱倒柜,把本就贫瘠的家翻得底朝天。
破旧的桌椅被推倒,衣物被随意扔在地上践踏,屋内一片狼藉,仿佛被一场台风席卷过。
“报告,没有粮食!”
士兵气喘吁吁地汇报道,脸上带着一丝恼怒与不甘。
为首的元兵眯起眼睛,那眼神犹如饿狼盯着猎物,突然注意到了陈默:“这个人是谁?
面生得很。”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怀疑,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陌生面孔,自然引起了他的警觉。
“我……我是他远房侄子,” 陈默连忙低头回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来投亲的。”
陈默心里清楚,自己的身份一旦被识破,后果不堪设想。
元兵绕着陈默走了一圈,像在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动作又快又狠,陈默甚至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这是什么?”
元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贪婪与好奇。
陈默心头一紧,暗叫不好 —— 对方发现了他的手表!
那是他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唯一计时工具,在这个时代,它的精致与独特显得格格不入,就像黑夜里的一盏明灯,太过扎眼。
“这是……家传的计时器。”
陈默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试图编个理由糊弄过去。
元兵眼中闪过贪婪的光,那光仿佛能将人吞噬:“拿来!”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就像一个强盗看到了梦寐以求的财宝。
陈默心里明白,在这个时代,这样精致的机械装置价值连城。
但如果交出去,他就失去了唯一能准确计时的工具,那不仅是一件物品,更像是他与过去世界的微弱联系。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元兵己经不耐烦地拔出了刀,锋利的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仿佛死神的镰刀:“不交就死!”
元兵的声音冰冷刺骨,透着十足的狠劲。
老人突然扑上来抱住元兵的腿,身体因为恐惧和焦急而颤抖:“军爷饶命啊!
他不懂事……” 老人一心只想护住陈默,哪怕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滚开!”
元兵一脚踢开老人,那一脚用尽了全力,老人像断了线的风筝,重重地摔倒在一旁,发出痛苦的***。
元兵举刀就要砍下,寒光一闪,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陈默来不及思考,本能地抓起灶台上的铁锅,那铁锅因为常年使用,表面己经熏得乌黑。
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元兵头上。
“砰!”
一声闷响,就像重物砸在厚实的墙壁上,元兵应声倒地,身体软绵绵地瘫在地上,鲜血从他的头上缓缓流出,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另外两个士兵愣住了,显然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敢反抗,在他们的认知里,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就该任人宰割。
等他们反应过来拔刀时,陈默己经抄起一根木棍,紧紧握在手中,那木棍是他此刻唯一的武器,也是他求生的希望。
接下来的打斗混乱而血腥。
陈默凭借现代格斗技巧,灵活地躲避着士兵的攻击,瞅准时机,用木棍击中了一个士兵的要害,那个士兵捂着肚子,痛苦地倒在地上打滚。
但另一个士兵的刀还是划破了陈默的肩膀,一阵剧痛袭来,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陈默却咬着牙,强忍着疼痛继续战斗。
就在危急时刻,老人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从背后用镰刀砍中了那个士兵的脖子。
镰刀切入皮肉,发出沉闷的声响,士兵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随后缓缓倒下,鲜血喷溅而出,溅在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
当最后一个士兵倒下时,屋内己经满是血腥味,那股浓烈的味道让人作呕。
陈默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看着三具尸体,大脑一片空白,随后意识到他们闯了大祸。
“完了……完了……” 老人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声音充满了绝望与恐惧,“杀了元兵,全村都要陪葬……” 老人深知元兵的残暴,他们绝不会放过任何反抗的人,整个村子都将因为他们的反抗而遭受灭顶之灾。
陈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狂跳的心脏平静一些:“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带上孩子们,去投奔红巾军。”
此刻,投奔红巾军成了他们唯一的出路,虽然前途未卜,但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红巾军?
那些反贼?”
老人的语气里充满了犹豫与担忧,在他的认知里,红巾军是被朝廷通缉的叛逆,加入他们意味着要走上一条充满危险的道路。
“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陈默斩钉截铁地说,一边迅速收拾着能带走的物品,包括那些珍贵的马铃薯种薯,这些种薯承载着未来的希望,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下。
他们刚把两个孩子从粪坑里救出来,村口就传来了号角声 —— 更多的元兵来了。
那号角声尖锐而急促,仿佛是死亡的催命符,一下下撞击着众人的心灵。
“来不及了,” 老人脸色惨白,仿佛被抽干了所有血色,“你们读书人跑得快,带着两个孩子走吧。
我老了,留下来拖住他们。”
老人的眼神里透着决绝,他己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只为给孩子们和陈默争取一线生机。
陈默想反对,他怎么能忍心让老人独自面对危险?
但看到老人坚定的眼神,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
他 “扑通” 一声跪下给老人磕了个头,额头重重地贴在地面上:“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
这一跪,饱含着感激、承诺与不舍。
老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手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微微颤抖,布包里是半块发黑的馍:“这是我藏的最后一点粮食……带着路上吃。”
这半块馍,是老人最后的积蓄,此刻却毫不犹豫地交给了陈默他们。
陈默带着两个孩子从后门溜出,外面晨雾弥漫,雾气像一层厚重的纱,笼罩着整个村庄。
他们借着晨雾的掩护向村外的树林逃去,脚步急促而慌乱。
身后,元兵的叫骂声和老人的惨叫声接连传来,那声音像一把把利刃,刺痛着陈默的心。
每一声惨叫都让他的脚步顿一下,但他知道,不能回头,必须带着孩子活下去,为了老人的牺牲,也为了未来的希望。
他们在树林中拼命奔跑,树枝划破了他们的皮肤,荆棘缠住了他们的双脚,但他们不敢停下。
陈默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嘴里不停地安慰着他们:“别怕,我们马上就安全了。”
可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前方的路充满了未知与危险。
跑了很久,首到身后的声音渐渐消失,陈默才停下脚步,靠在一棵树上大口喘气。
两个孩子累得瘫倒在地,脸上满是恐惧与疲惫。
陈默看着他们,心中五味杂陈,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好他们。
休息片刻后,他们继续前行。
树林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脚下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不时还能听到一些不知名的野兽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陈默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时刻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走着走着,陈默突然发现前方有一条小溪。
溪水清澈见底,缓缓流淌,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波光。
他知道,沿着小溪走,很可能会找到有人烟的地方。
于是,他带着两个孩子来到溪边,让他们喝了些水,又洗去脸上的血迹和污垢。
孩子们喝饱水后,精神好了一些。
陈默看着他们瘦弱的身躯,心疼不己。
他决定在溪边稍作停留,寻找一些能吃的东西。
他在溪边的草丛里寻找着野菜,幸运的是,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些。
虽然这些野菜苦涩难咽,但在这饥饿的时刻,无疑是救命的食物。
他们吃着野菜,继续沿着小溪前行。
太阳渐渐升高,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斑。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看到了远处有几间茅屋,烟囱里还冒着袅袅炊烟。
“看,那里有人家!”
陈默兴奋地指着远处说道。
孩子们的眼睛也亮了起来,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希望的笑容。
他们朝着茅屋走去,越走越近,陈默的心也越跳越快。
他不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但此刻,他只能选择相信,相信前方会有一丝生机,相信他们能够摆脱元兵的追杀,在这个乱世中活下去,找到属于他们的容身之所,也为改变这个黑暗的世界迈出坚定的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