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眨眼，镜片上沾满水珠，让本就不清晰的世界更加模糊一片。
"该死，我的眼镜..."他摘下那副八百度的黑框眼镜，用T恤下摆擦拭。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照亮了周围陌生的森林——这不是他下班回家的路，甚至不像是二十一世纪的地球。
记忆的最后片段是加班到深夜，冒着雷雨跑向地铁站，然后...一道刺目的白光。
"我这是...穿越了？
"陈暮喃喃自语，声音在陌生的丛林中显得格外微弱。
重新戴上眼镜，世界总算有了基本轮廓。
参天古木，盘根错节；奇花异草，色彩斑斓。
空气中弥漫着某种草药的气息，混合着泥土的芬芳。
这一切都明确告诉他：这里不是他所知的任何地方。
"有人吗？
"他试探着喊道，声音在丛林中回荡。
没有回应，只有不知名生物的窸窣声。
陈暮深吸一口气，决定沿着一条看似小路的方向前进。
没走几步，他的左脚就绊在一根突出地表的树根上，整个人向前扑去。
"啊！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小心。
"一个清冷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陈暮慌忙站稳，透过模糊的镜片，只能辨认出面前是个身材纤细的人影。
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这是高度近视者试图看清东西时的本能反应。
"你的眼睛..."对方的声音突然变得警惕，"你是盲视者？
""我...我只是近视，很严重的近视。
"陈暮尴尬地解释，指了指鼻梁上的眼镜，"没有这个，我几乎看不清两米外的东西。
"对方沉默了片刻，突然伸手摘下了他的眼镜。
"喂！
还给我！
"陈暮顿时慌了，世界瞬间变成一片模糊的色彩漩涡。
他胡乱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有趣。
"女声带着几分好奇，"这水晶片...居然能矫正视力？
""那叫眼镜，请还给我！
"陈暮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恼怒和惊慌。
冰凉的镜框重新回到他手中，陈暮如获至宝般赶紧戴上。
视线恢复清晰后，他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一个约莫十***岁的少女，乌黑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身穿简朴的麻布衣裳，背后背着个竹篓。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罕见的琥珀色。
"我叫叶霜。
"少女首截了当地说，"你是从哪来的？
为什么会出现在青雾森林？
还戴这种...眼镜？
""陈暮。
"他下意识回答，"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这里。
这是哪里？
"叶霜的眉头皱了起来："镜界大陆，青雾森林。
你真的不知道？
"镜界大陆。
陈暮在心里重复这个陌生的名字，一种不真实感涌上心头。
他真的穿越了？
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我来自...另一个地方。
"他艰难地解释，"可能听起来很荒谬，但我真的是一瞬间就到了这里。
"出乎意料，叶霜并没有嘲笑他，而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空间裂隙...最近确实不稳定。
跟我来吧，天快黑了，森林里不安全。
"陈暮感激地跟上她的步伐。
路上，叶霜简单介绍了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镜界大陆，一个以视力为尊的地方。
在这里，人们的实力与视力首接相关，能够修炼"瞳术"的人被称为"视修"，是大陆上的精英阶层。
"七大世家掌控着最高深的瞳术传承。
"叶霜说着，突然停下脚步，指向远处，"看，那就是青霖城。
"陈暮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光点。
他尴尬地推了推眼镜："抱歉，我还是看不清。
"叶霜的表情变得古怪："你的视力...到底有多差？
""左眼825度，右眼850度，加上200度散光。
"陈暮苦笑道，"在我的世界，这很常见，有眼镜就能正常生活。
""在这里，你这样的视力连雾视都达不到，属于...残障。
"叶霜犹豫了一下才说出最后两个字，"视修们会把你看作废物。
"废物。
这个词刺痛了陈暮。
在原来的世界，他虽然近视，但好歹是个优秀的程序员，靠脑子吃饭。
而在这里，似乎视力决定了一切。
"不过..."叶霜突然凑近，仔细打量他的眼镜，"这副水晶片能矫正你的视力到什么程度？
""差不多能到正常人的水平，只是视野会窄一些。
"陈暮回答。
叶霜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就有意思了。
在镜界大陆，还没有人发明过这种东西。
视修们都依赖天生的视力或后天修炼。
"天色渐暗，两人加快脚步。
途中，陈暮注意到叶霜在采集一些发光的植物，小心地放入背后的竹篓。
"这些是？
""夜光草，只有视力达到明视级别的人才能轻易发现。
"叶霜解释道，"城里药剂师高价收购。
"陈暮好奇地凑近看，忽然，他眼镜片上的反光让草丛中的某处显现出奇怪的纹路。
他蹲下身，拨开草丛——地面上刻着一系列复杂的符号，正微微发光。
"这是什么？
"他指着那些符号问道。
叶霜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脸色骤变："你看得见那些符文？
""是啊，就在那里..."陈暮话没说完，就被叶霜一把拉起来。
"快走！
别碰那些东西！
"她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
两人刚跑出几步，身后就传来诡异的嗡鸣声。
陈暮回头一看，那些符文正从地面浮起，排列成一个诡异的图案。
"别看！
"叶霜捂住他的眼睛，"那是迷瞳阵，看了会陷入幻境！
"陈暮的心脏狂跳不止。
被叶霜拉着跑了好一段距离后，两人才停下来喘息。
"你...你怎么能看见那些符文的？
"叶霜喘着气问，"就连灵视级别的视修都很难发现隐藏的迷瞳阵！
"陈暮摘下眼镜，困惑地检查镜片："可能是镜片反光的角度问题？
在我们那里，这叫做光的折射..."叶霜摇摇头，眼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不，这不一样。
在镜界大陆，能看见隐藏符文的能力...我只在古籍中读到过。
陈暮，你的眼镜...可能比我们想象的都要特殊。
"夜幕完全降临，两人不得不找个山洞过夜。
叶霜生起一小堆火，温暖的光芒驱散了洞内的寒意。
"跟我说说你的世界吧。
"叶霜突然开口，火光在她的琥珀色眼眸中跳动。
陈暮描述了一个没有瞳术，却有着各种科技的世界。
电脑、手机、互联网...叶霜听得入迷，不时发出惊叹。
"所以，在你们那里，视力不好的人很常见？
"她问道。
"非常普遍。
"陈暮点头，"我们有很多方法矫正视力，眼镜只是最基础的一种。
"叶霜若有所思："在镜界大陆，视力决定了一个人的地位。
七大世家严格控制着瞳术修炼方法，普通人想要提升视力难如登天。
"她顿了顿，"如果你这副眼镜的原理能够复制...""那就能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
"陈暮接上她的话，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带来的影响。
夜深了，叶霜靠在洞壁上浅眠。
陈暮却睡不着，他取下眼镜，世界立刻陷入一片混沌。
戴上眼镜，一切又恢复清晰。
这种极端的对比让他陷入思考——在这个世界，他的缺陷反而可能成为一种优势？
第二天清晨，两人继续向青霖城进发。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陈暮的眼镜不时反射出奇异的光斑。
"小心！
"叶霜突然拉住他，指向不远处的一处灌木丛，"那里有只影狼。
"陈暮眯起眼睛，勉强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我几乎看不清...""影狼是夜行凶兽，白天视力很差，但嗅觉灵敏。
"叶霜低声解释，"我们慢慢后退，不要惊动它。
"就在两人准备悄悄离开时，陈暮的眼镜突然反射出一道强光，正好照在影狼身上。
那野兽发出一声嘶吼，朝他们扑来！
"跑！
"叶霜大喊，拉着陈暮就往反方向逃去。
影狼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追了上来。
叶霜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转身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