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晞眼中流动的机械蓝光仍在灼烧记忆，那些二进制代码像蛛网般缠绕着神识。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师尊玄冥抚摸着这座上古机关说："浑天仪测的是人心，不是星辰。
"此刻的青铜星轨环正发出低频嗡鸣，二十八宿方位镶嵌的金属棒泛着幽蓝冷光。
陆离用劫财刃挑开槽底暗格，玄铁与不明材质的合金摩擦出刺耳锐响——五片染血的鲛绡整齐叠放，每片都绣着星晞左眼的虹膜纹路，瞳孔位置钉着微型芯片。
"第五次了。
"他喉结滚动，想起昨夜核心舱倒计时归零时，星晞眼中闪过的数据流。
那些鲛绡上的血迹呈现诡异的荧光绿，在黑暗中拼出《***》第五十九象的颂词：无城无府，万民同哭。
窗外忽然传来齿轮咬合的爆响，浑天仪塔楼的青铜外墙开始龟裂。
陆离翻身跃上星轨环，看见地脉灵气正被金属棒疯狂抽取，蓝光顺着《鲁班书》的厌胜纹路注入地底。
整座天工城在震颤，活木结构的建筑扭曲成狰狞兽形，飞檐上的嘲风雕像突然转头，石质瞳孔里亮起监控红光。
"陆师兄！
西南坤位！
"星晞的呼喊混在火木爆裂声中。
陆离旋身避开扑来的梁柱，劫财刃劈开缠满数据线的藤蔓。
那些本该是木纹的脉络里，流淌着荧光绿的液态能量。
星晞左眼的鲛绡被劲风掀起，完好无损的瞳孔映出陆离身后的杀机——七根青铜齿轮从浑天仪基座射出，尖端泛着《渊海子平》的劫财煞气。
她扑来的动作比齿轮更快，太阴命寒气凝成冰盾的瞬间，陆离看见她后颈浮现条形码般的星痕。
"你果然在轮回。
"陆离扣住她手腕，劫财刃挑开衣领。
条形码下的数字正在跳动：1023→1024→1025......星晞突然露出痛苦神色，左眼虹膜像老式电视雪花屏般闪烁："他们在校准时间锚点...师兄快毁掉..."话未说完，她整个人突然数据化消散，原地只留下旋转的青铜铃铛。
陆离接住铃铛时，饕餮纹路突然活化，铃舌弹出一枚纳米芯片。
他用星痕之血激活芯片，全息投影在眼前展开：三百个不同时空的"星晞"正在玻璃舱中沉浮，她们的左眼都被改造成接口，神经管线连接着中央的青铜浑天仪模型。
地脉深处的震动愈发剧烈。
陆离循着灵气流向闯入禁库，眼前景象令他窒息——本该存放《果老星宗》典籍的密室，此刻摆满赛博朋克风的仪器。
培养舱里漂浮着无数颗左眼，每颗瞳孔都刻着紫微斗数命宫图。
中央控制台的屏幕突然亮起，浮现出玄冥的机械义肢。
那只手正在操作全息命盘，裂纹蔓延的速度与陆离心口星痕完全同步。
"欢迎来到第1024号观察站。
"合成音从西面八方响起，"你比前几个实验体早醒了三年。
"陆离的劫财刃劈向主屏，却在接触瞬间被量子护盾弹开。
警报声中，培养舱里的眼球集体转向，瞳孔投射出星陨荒原的实时画面：现代高楼己建成七成，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正在给"陆离们"注射记忆血清。
"你以为的重生，不过是记忆覆盖。
"玄冥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星晞是完美的观察者，她的太阴命能中和实验体的排异反应......"话音未落，陆离突然刺破自己心口星痕。
蕴含十神法则的血珠溅在控制台上，整个空间的设备开始过载。
他趁机扯断培养舱的管线，抓起五颗左眼按进浑天仪的核心槽——正是星晞虹膜纹路缺失的五种命格。
浑天仪发出洪荒巨兽般的嘶吼，青铜结构层层剥落，露出钛合金铸造的机械内核。
陆离看着星轨环上浮现的英文标识"Time Anchor No.1024"，终于明白所谓上古机关，不过是时空实验的锚点。
星晞的虚影突然在控制室凝聚，这次她双眼完好，瞳孔却变成双重构造——外层是太阴命的银辉，内层是机械眼的蓝光。
"师兄，看北斗！
"她指向天窗，声音带着哭腔。
陆离抬头刹那，浑身血液冻结。
紫微垣的星辰正在重新排列，不是按照《三命通会》的星图，而是组成巨大的二进制时钟。
倒计时显示"23:57:32"，每个数字都由燃烧的命宫主星拼成。
更恐怖的是天枢星位置——那里悬浮着一颗机械眼球，神经束连接着整个星宫。
当陆离的视线与之交汇时，颅内突然浮现出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穿着白大褂的"陆离"正在手术台前，将星晞的左眼改造成接口。
"这就是轮回的代价。
"星晞的虚影开始消散，最后的声音混着杂音，"下次重生...别再用劫财刃刺我心口......"浑天仪在此刻彻底暴走，陆离被抛入时空乱流前，最后看见控制屏上的监控画面：现实中的星晞正在天工城地牢，用桃木簪挖出自己的左眼。
鲜血在墙面画出《***》第六十象的卦纹，而她嘴角带着释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