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穿着我挑的奶白色高领毛衣,耳垂红得能滴出血,后颈还沾着化妆师漏掉的闪粉。
我伸手替他掸掉,指尖蹭过发烫的后脖颈:"现在跑还来得及。
""哥哥耍赖!
"他跺脚踩碎一片银杏叶,金黄的碎片粘在马丁靴底,"明明说好今天不许逗我。
"尾音被呼啸而过的洒水车碾碎,我趁机扣住他后颈按在树下,吻掉他睫毛上未干的泪珠。
钢印在红底照片上压出凹凸纹路,段燝的拇指反复摩挲那个位置,像是要确认这不是他熬夜画设计图时产生的幻觉。
他卫衣口袋里突然传来叮咚声,我伸手摸出个丝绒盒子,银圈内侧刻着"DY&DS",边缘还沾着星巴克的咖啡渍。
"上周值夜班烫伤的手,原来是做这个?
"我捏住他想要藏起来的指尖,虎口处新鲜的烫伤疤像枚小月亮。
段燝慌乱地合上盖子:"才不是!
是、是帮美术社烧琉璃..."暮色漫过民政局褪色的招牌时,他蜷在我家老沙发里解锁手机。
置顶的"结婚基金"文件夹存着便利店排班表、游戏代练接单记录,最后一张竟是五年前我寄错的明信片——背面用荧光笔涂改液写着"要快点长大",字迹被摩挲得模糊不清。
"其实上周见过段叔叔。
"我捏他后颈的手顿了顿。
怀里的人突然剧烈颤抖,打翻的柠檬茶在玻璃茶几上洇开深色水渍,他无名指上的银戒撞出清脆的响。
父亲这个词像把生锈的刀,把段燝割回那个暴雨夜。
他攥着我衬衫下摆往黑暗里缩,声音闷在衣料里:"他说...说两个男人领证是行为艺术。
"尾音带着水汽,"还让我去看心理医生。
"月光在地板上割出锋利的光斑,段燝的眼泪一颗颗砸在我虎口。
我舔掉他唇角的咸涩,尝到血的味道——原来他把下唇咬破了。
"那我们私奔?
"我说得轻巧,手指梳进他栗色卷发,"去你游戏地图里那个叫糖果镇的地方。
"他挂着泪珠抬头,鼻尖蹭过我新冒的胡茬:"要带哥哥的土味情话大全,还有..."湿漉漉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便利店报废的关东煮机!
"后来我们在凌晨三点的便利店补婚礼请柬。
段燝蹲在关东煮热气后面涂鸦,蒸汽把他睫毛熏得湿漉漉的。
突然从柜台底下掏出个皱巴巴的信封:"当年塞不进你书包的婚书,我重新画了。
"泛黄的作业纸上,两个火柴人戴着用蜡笔涂成银色的戒指。
十五岁的段燝在角落备注:新郎要每天给新娘买柠檬茶。
婚礼定在初雪那天。
段燝裹着毛绒绒的燕麦色围巾往教堂跑,捧花是用银杏叶折的玫瑰,露水沾在袖口结成冰晶。
当他说"我愿意"时,藏在西装内袋的游戏机突然响起《星之卡比》的背景音乐。
"段!
燝!
"神父的白胡子气得翘起来。
我的新娘在蕾丝面纱下吐舌头,指尖悄悄勾我掌心:"卡比说新郎可以亲新娘了。
"我掀开面纱撞见他偷吃的巧克力,榛子碎粘在唇珠上闪闪发亮。
段燝突然按住我后颈往下压,薄荷糖的凉意混着威士忌的热流在齿间炸开。
宾客席传来小表妹的尖叫:"燝哥把交杯酒换成可乐了!
"雪落进他敞开的领口时,段燝正踮脚往我西装口袋塞暖宝宝。
十五岁的婚书从内袋滑落,被我们踩着手工订制的皮鞋,在《婚礼进行曲》里跳着幼稚的踩影子游戏。
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他锁骨投下十字星,我终于吻到那个迟到七年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