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深夜,他独自在御书房翻阅典籍,忽闻窗外狂风骤起,烛火摇曳中竟见国师刘歆的身影立在檐下。
“陛下可是为谶语忧心?”
刘歆踏入殿中,白发被风卷得凌乱,眼中却有锋芒一闪,“臣本名刘歆,忝为汉室后裔,却助陛下登位,早被天下人视作背主之徒。
这谶语...未必指向臣。”
王字儿盯着他手中紧握的竹简,那是新译的《河图洛书》残卷,墨迹未干处赫然有“刘秀兴于南阳”的批注。
他突然想起史书中真正的光武帝刘秀此时尚在田间耕种,不禁冷汗涔涔——谶语的齿轮或许从未停止转动,只是换了咬合的方向。
第9章 南阳暗流为破解谶语,王字儿以“考察民风”为名,派密使潜入南阳郡。
回报传来时,他正对着舆图沉思,竹简“啪嗒”落地:南阳蔡阳乡的刘秀,竟在昆阳之战同年迎娶了新野豪门之女阴丽华,且其兄刘縯广交豪杰,暗中招兵买马。
“陛下,那刘秀不过是个耕读子弟,能掀起什么风浪?”
近臣不以为然。
王字儿却想起穿越前看过的史料:这个刘秀曾在长安太学研习《尚书》,深谙“柔道取天下”之道,此刻蛰伏乡间,怕是比明火执仗的反贼更危险。
他指尖划过舆图上的舂陵乡,突然下令:“赐南阳刘秀良田百顷,征其为太学博士。”
这招明升暗降,既断了对方起兵的口实,又将潜在威胁置于眼皮底下。
第10章 母女悲歌后宫深处,定安太后王嬿的宫殿始终闭门谢客。
这日王字儿路过,忽闻琴音破碎,如冰裂玉碎。
推窗望去,却见王嬿身着素衣,对着汉平帝的画像垂泪,案头摆着半块被火烧焦的玺印——那是她当年自焚时未燃尽的信物。
“父皇可曾后悔过?”
她忽然转身,眼中似有火焰跳动,“若当年不称帝,我们一家是否能像寻常百姓般平安?”
王字儿喉头一哽,这个被历史碾过的女子,至今仍困在身份的牢笼里。
他想安慰,却听见殿外传来宫人低语:“黄皇室主又在焚烧前朝旧物了...”深夜,王字儿命人悄悄将一箱西域进贡的琉璃盏送入宫殿,盏底刻着小字:“愿来生不入帝王家”。
第二日,琉璃盏被原封不动地退回,却附了幅画:一个女子在市井中卖绣绷,身后有小儿追着蝴蝶跑。
第11章 符命迷局正当王字儿以为局势渐稳时,长安城突然流传起新的符命:“摄皇帝当复归刘姓”。
街头巷尾的算卦摊前,总有人神秘兮兮地掏出龟甲,声称“刘”字裂纹贯穿甲背,乃天命所归。
“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王字儿将几幅符命竹简摔在案上,竹简上“刘秀”二字被朱砂圈得通红。
他突然想起更始将军甄丰之子甄寻曾伪造符命求娶王嬿,如今这手段如出一辙——难道是旧党余孽作祟?
三日后,一队羽林军突袭了城南的太学。
在某个儒生的案头,搜出了刻着“刘秀为天子”的玉璧。
当那儒生被押至殿前时,王字儿却从其眼中看出一丝解脱——这分明是弃子!
真正的幕后黑手,恐怕还藏在更深的阴影里。
第12章 星象异变秋分祭天那日,司天监突然奏报:“荧惑守心,主帝王失位。”
王字儿望着夜空中那颗泛红的火星,想起穿越前曾看过的记载:汉成帝时期也曾出现此天象,竟有大臣自愿“替君受过”而死。
“陛下,臣愿以身为祭,平息天怒。”
说话的是新任大司马窦融,此人出身河西望族,自昆阳之战后崭露头角。
王字儿盯着他腰间的玉珏——那是当年他赐给太学博士刘秀的同款。
当晚,王字儿独自登上灵台,用现代记忆中的天文知识推算星轨。
他算出所谓“荧惑守心”不过是行星运行的巧合,却在星图中发现更惊人的秘密:南阳方向的天区,竟有将星隐隐发亮。
第13章 河西棋眼为制衡南阳的潜在威胁,王字儿决定在河西布下棋眼。
他破格提拔窦融之弟窦友为张掖属国都尉,又赐婚窦家与乌孙王室,用姻亲纽带将河西走廊牢牢攥在手中。
“陛下为何如此信任窦氏?”
近臣不解。
王字儿望着地图上蜿蜒的丝绸之路,缓缓道:“河西者,天下要冲也。
窦家若反,可断我西域商路;若忠,则是抵挡陇右羌乱的屏障。”
他顿了顿,指尖敲了敲地图上的“姑臧”二字,“何况,窦融之妹嫁与了太学博士刘秀的族兄。”
这步棋果然奏效。
数月后,当南阳刘秀的族兄刘嘉在汉中举兵时,窦融立刻率军屯驻金城,如一把利刃抵住叛军后背。
王字儿接到军报时,正在给王嬿的宫殿送新制的蜀锦,锦缎上绣的正是河西草原的风光。
第14章 太学论辩太学博士刘秀***入朝那日,王字儿在云台观设宴款待。
殿中陈列着新朝的《周礼》注疏与西域带回的算学典籍,刘秀却只盯着案头的竹简——那是王字儿命人抄写的《太史公书》,“汉家故事”西字被朱砂圈了又圈。
“博士以为,秦政与周制,何者更适合当今?”
王字儿忽然发问。
刘秀放下酒盏,从容道:“秦法严苛而速亡,周制仁厚却致礼崩。
陛下新政兼采二者,若能缓刑罚、轻徭役,假以时日...”两人从午后论到黄昏,殿外的梧桐叶己落了满地。
王字儿看着刘秀袖口露出的茧子——那是常年握犁柄才会有的痕迹,心中忽然一动:或许这个刘秀,真的只是想做个治经博士?
深夜,他在御案上写下“柔能克刚”西字,又狠狠划去。
窗外,太学方向传来朗朗书声,不知哪个学子在念:“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第15章 天命之争十五年光阴转瞬即逝,王字儿站在未央宫前殿,望着殿下排列整齐的羽林军。
他的鬓角己生华发,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楚: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南阳传来急报:刘秀在河北鄗城称帝,建国号“汉”,年号“建武”。
几乎同时,长安街头出现匿名榜文,细数新朝“十大罪状”,榜文落款处赫然画着一只展翅的凤凰——那是当年王政君宫中的纹饰。
“陛下,这是要清君侧啊!”
大臣们慌乱不己。
王字儿却出奇地平静,他抚摸着御座上的蟠龙雕刻,想起穿越初至时,镜中王莽那充满野心的眼神。
如今,他终于明白,真正的天命从来不在符命星象中,而在百姓的衣食住行里。
他转身望向殿外,夕阳将宫阙染成金红色,宛如当年那道将他送来的奇异光芒。
远处,隐约传来孩童的歌谣:“刘秀发兵捕不道,西夷云集龙斗野...”王字儿微微一笑,抬手摘下皇冠,放在案头。
殿外的风卷起尘埃,却吹不散他眼中的清明——或许,这一次的历史,该由真正的“天命”来书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