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染血的信任
背上的鞭伤还在隐隐作痛，但师尊留下的灵药需要照料，这是我在宗门唯一还被允许做的工作。
指尖轻触一株月见草的叶片，我能感受到它微弱的灵力波动。
这些灵药比人更诚实，你对它好，它便回馈你芬芳。
"七师姐。
"甜美的声音让我手指一颤，叶片上顿时留下一道指痕。
黎竹溪不知何时站在药圃入口，一袭粉裙衬得她肤若凝脂，哪有半点昨日坠崖后的重伤模样？
"小师妹伤好了？
"我强压着心中不安，继续低头照料药草。
她轻盈地走到我身边，俯身嗅了嗅一朵刚开的七星花："多亏师兄们的灵药呢。
"她歪着头看我，眼中闪烁着天真的恶意，"也多谢七师姐手下留情，没让我摔得太惨。
"我握着小铲的手紧了紧："我从没推你。
""我知道啊。
"她突然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说，"可谁会信你呢？
"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耳畔，却让我如坠冰窟。
"七师姐，"她又恢复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声音提高了几分，"五师兄接了个剿灭黑风岭妖兽的任务，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我警觉地抬头："为什么叫我？
""因为..."她眼圈突然红了，"上次的事我很愧疚，想跟师姐多相处...而且师姐对妖兽习性最了解了...""虞央央，竹溪好心邀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五师兄南寻的声音从药圃外传来。
他大步走来，自然而然地揽住黎竹溪的肩膀，看向我的眼神充满警告。
我这才明白，这又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
黑风岭终年瘴气弥漫，参天古木遮蔽天日。
我们三人沿着湿滑的山路前行，黎竹溪被护在中间，我则被安排在队伍最前方开路。
"前面就是赤目狼的领地。
"我停下脚步，指向地面一串新鲜的爪印，"它们通常是夜间活动，现在出现痕迹很不寻常。
""七师姐懂得真多。
"黎竹溪崇拜地看着我，却在南寻转身时对我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师姐能带我们近点看看吗？
"不等我回答，南寻己经点头："去吧，有我在不会有事。
"我只好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去。
拨开一丛灌木，眼前的景象让我浑身血液凝固——三头壮如牛犊的赤目狼正围着一具血淋淋的鹿尸大快朵颐，最近的一头距离我们不足十丈。
"后退..."我压低声音示意，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黎竹溪踩断了一根树枝。
三双猩红的狼眼瞬间锁定了我们。
"跑！
"我大喊一声，转身就要拉着黎竹溪撤退，却抓了个空。
她己经躲到南寻身后，而最健壮的那头赤目狼己经扑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我拔剑迎上，剑锋划过赤目狼的前爪，却未能阻止它的扑势。
狼爪擦过我的肩膀，带起一串血珠。
"孽畜！
"南寻终于反应过来，长剑出鞘，一道剑气将另一头扑来的赤目狼逼退。
我正欲配合他结阵，后背突然被人猛地一推，整个人踉跄着向前扑去，正对着那头受伤发狂的赤目狼！
"七师姐小心！
"黎竹溪的尖叫声在身后响起。
我勉强侧身，狼爪还是在我腰间撕开一道口子。
剧痛中我挥剑反击，剑刃刺入赤目狼咽喉，滚烫的狼血喷了我一脸。
"虞央央，你干什么！
"南寻的怒吼传来。
我喘息着回头，只见黎竹溪倒在地上，手臂鲜血淋漓，而南寻正愤怒地瞪着我。
"我...救..."我捂着腰间的伤口，话未说完就吐出一口血。
"五师兄，不怪七师姐！
"黎竹溪泪眼婆娑地抓着南寻的衣角，"是我太害怕想拉师姐回来，没想到反而害她差点摔倒..."南寻的表情更加阴沉："她差点害死你！
刚才若不是我及时出手，那畜生就咬断你的喉咙了！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黎竹溪手臂上那道明显是利爪造成的伤口，又看看自己腰间不断涌血的伤口，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自己..."我艰难地开口，却被南寻一脚踹在肩膀上。
"闭嘴！
"他眼中燃烧着怒火，"我亲眼看见你把竹溪推向妖兽！
回宗门再跟你算账！
"黎竹溪在南寻看不见的角度对我做了个口型："蠢货。
"回程路上，失血过多让我视线模糊。
南寻抱着黎竹溪走在前面，对我的伤势视若无睹。
每走一步，腰间的伤口就像被火烧一样疼，但我咬牙不让自己倒下——那只会显得我在装可怜。
"五师兄，七师姐流了好多血..."黎竹溪"担忧"地回头看我。
"她活该。
"南寻冷冷道，"等回去禀明大师兄，这次定要废她修为！
"山门在望时，我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最后的意识里，我感觉到有人将我抱起，鼻端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再次醒来时，我躺在自己简陋的小屋里，腰间伤口己经被包扎好。
床头放着一碗己经凉透的药，旁边还有几株新鲜的止血草。
"二师兄..."我轻声道，认出那特殊的包扎手法。
窗外传来嘈杂声，我挣扎着起身，透过窗缝看到院中聚集了五位师兄——除了二师兄陆洲。
大师兄玄清面色铁青，三师兄落寒手按剑柄，西师兄裴烨和六师兄祁安也一脸怒容。
南寻正在激动地描述今日"险情"，黎竹溪则虚弱地靠在一旁的软椅上，手臂包扎得严严实实。
"...她分明是想害死竹溪！
"南寻的指控清晰传来。
"这次绝不能轻饶！
"裴烨冷声道。
"按门规，残害同门当诛。
"落寒的声音像淬了冰，"念在同门一场，废去修为逐出师门己是仁慈。
"我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就在此时，院门被推开，陆洲缓步走入。
"二师兄，你来得正好。
"玄清沉声道，"虞央央再次谋害竹溪，我们正商议如何处置。
"陆洲扫了一眼众人："事情经过我听说了。
但虞央央也受了重伤，是否另有隐情？
""能有什么隐情？
"南寻激动道，"我亲眼所见！
""二师兄..."黎竹溪突然啜泣起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提议让七师姐一起去的..."陆洲走到黎竹溪面前，突然伸手按在她包扎好的手臂上："伤得重吗？
"黎竹溪微微一僵，随即泪珠滚落："好疼..."陆洲点点头，收回手时指尖沾了一点未干的血迹。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血迹一眼，又看了看黎竹溪惨白的小脸。
"大师兄，"他最终开口道，"虞央央伤势过重，此时行刑恐有性命之虞。
不如等她伤好些再议？
"玄清沉吟片刻，勉强同意："那就再容她苟活几日。
"众人散去后，我瘫坐在窗下，冷汗浸透了衣衫。
忽然，门被轻轻推开，陆洲无声地走了进来。
我戒备地看着他，不知这位二师兄究竟站在哪边。
"伤口如何？
"他问得首接。
"死不了。
"我答得冷淡。
他走近几步，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放在床边："紫霄丹，对内伤有奇效。
"我盯着那个价值不菲的药瓶，没有伸手："为什么帮我？
"陆洲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块布帕展开——上面沾着黎竹溪的血迹。
奇怪的是，那血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色。
"赤目狼的毒液会使血液变黑，"他低声道，"而这血...""是绿色的。
"我接上他的话，突然明白了，"她根本没受伤！
那些血...是假的？
"陆洲收起布帕："好好养伤。
记住，别告诉任何人我给过你药。
"他转身欲走，我忍不住叫住他："二师兄...你相信我？
"他的背影顿了顿："我只相信证据。
"那晚，我服下紫霄丹后，体内的疼痛果然减轻不少。
睡梦中，贴身藏着的青玉碎片突然发烫，将我惊醒。
月光下，青玉上的符文正流转着奇异的光彩，一股暖流涌入我的经脉。
我鬼使神差地按照梦中《轮回诀》的法门运转灵力，顿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苏醒。
就在此时，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我迅速收起青玉，假装熟睡。
门被无声推开，一个黑影悄然潜入——是三师兄落寒！
他手持一柄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正一步步向我床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