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躲进长江支流的芦苇荡,此处位于云梦泽边缘,地脉紊乱,素有 “鬼沼” 之称。
晨雾弥漫,能见度不足三丈,芦苇叶上凝结的露珠折射着诡异的红光,仿佛整片芦苇荡都在滴血。
微风拂过,芦苇 “沙沙” 作响,时不时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声音凄厉,让人毛骨悚然。
阿蛮用狼骨刀剖开鱼腹,“噗” 的一声,血腥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惊起数只夜鹭,它们扑棱着翅膀,发出凄厉的叫声,飞向远方,打破了芦苇荡的寂静。
不出片刻,三只水鬼尸傀破水而出,“哗啦” 一声,水花西溅。
它们腐烂的指尖还缠绕着水草,眼窝里的磷火在晨雾中忽明忽暗,看起来格外阴森。
这些尸傀由溺水者炼制而成,擅长操控水脉之力,每走一步,脚下的水面便会泛起黑色涟漪,所过之处,水都变得浑浊不堪,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臭味。
林溯握紧断剑,手心里全是汗水,喉咙不由得紧了紧,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却见阿蛮突然按住他的手,将他的掌心按在潮湿的泥地上:“别用剑,用你的心感受地脉。
云梦泽地脉属‘百足盘根’,水脉如血管密布,你看 ——”她抓起一把淤泥,在掌心搓出条细缝:“地脉就像这样,有主干道,也有毛细血管。
逆脉者的血,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可以切断敌人的地脉联系,也可以…… 让枯竭的地脉重新流淌。”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描述一个美丽的梦境,“阿爷说,荒族的狼神石就是地脉的心脏,而你…… 你的血,就是连接心脏的主动脉。
只要我们找到完整的狼神石,说不定就能让北境恢复生机,让孩子们不再挨饿。”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期待,仿佛看到了北境重新绿草如茵的景象。
林溯闭目凝神,残片传来的热流顺着手臂涌入大地。
他的意识仿佛化作一缕青烟,顺着地脉游走。
芦苇荡下的水脉如同银色丝线,正被尸傀身上的尸毒染成黑色,就像一个健康的人被注入了毒液,地脉在痛苦地抽搐,发出无声的呐喊。
恍惚间,他看见水脉深处有个模糊的人影,手持半块与他怀中相似的残片,对着他微笑 —— 那是个穿着药王谷服饰的女子,眉眼间竟与他有几分相似,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他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样,可人影却渐渐模糊,只留下一个温柔的笑容在脑海中回荡。
“噗通!”
最近的尸傀突然沉入泥沼,黑色毒血顺着水脉倒灌回其他尸傀体内。
这是 “逆脉引灵” 的奇效,可将敌人的攻击顺着地脉原路返还。
阿蛮眼中闪过惊喜,下意识抓住林溯的胳膊:“对!
就是这样!
你感受到地脉的愤怒了吗?
它们在反抗这些脏东西!”
她的狼骨刀趁机斩落尸傀头颅,腐臭的黑血溅在她手臂,却被林溯掌心的残片光芒瞬间净化,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她 “哇” 地叫了一声,满脸兴奋地看着林溯,眼中满是敬佩和感激。
“原来逆脉不只能杀人,还能救人……” 林溯看着阿蛮手臂上愈合的伤口,眼中满是惊讶,突然想起王老头儿临终前的话,“你说荒族的狼神石能压制反噬,那石头…… 是不是和不周印有关?
为什么青蚨门、太微宗都在抢这块残片?
我总觉得这背后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我可能是解开这个秘密的关键。”
他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对真相的渴望。
阿蛮点头,从鹿皮袋里掏出块黑色石头,表面刻着与残片相同的地脉纹路,在阳光下泛着神秘的光泽:“天楚王朝建立时,初代皇帝用不周印镇住了九州地脉。
但不周印碎成了七块,散落在江湖各处。
青蚨门的‘不周印’掌管商路地脉,太微宗的‘天枢印’掌管星象地脉,而我们荒族的狼神石,掌管北境荒漠的地脉……” 她的声音低落下去:“三个月前,北境的狼神石突然黯淡,地脉里的沙子开始吞噬水源。
阿爷带着族里的勇士去寻找原因,再也没回来…… 首到遇见你。”
她突然抓住林溯的手,将狼神石按在他心口,“你知道吗?
当你使用逆脉之力时,我的狼神石会发光,就像…… 地脉在唱歌,我能感受到地脉的喜悦。”
远处传来青蚨门特有的机括声,三架青蚨门的机关弩正缓缓转向他们。
这些机关弩名为 “连珠追月”,一次可连发九箭,箭簇淬有见血封喉的剧毒。
阿蛮的手指掐进林溯掌心:“别怕,还记得刚才的地脉感应吗?
弩箭的轨迹也是地脉的一部分,你可以像拨动水脉那样,把它们…… 逆回去。”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鼓励,眼神坚定地看着林溯,仿佛在给他力量。
林溯咬牙催动残片,感觉有千万根细针扎进经脉,每一根都带着剧痛。
弩箭射出的瞬间,他眼前浮现出箭矢的轨迹,如同逆飞的流星般清晰。
这是逆脉者特有的 “观气之术”,可洞察敌人招式的轨迹 —— 他看见每支弩箭的尾羽上都刻着青蚨门的咒文,正顺着地脉向他涌来。
“给我…… 回去!”
林溯突然暴喝,声音中带着一股不屈的气势,挥手间三支弩箭竟在空中拐了个诡异的弯,倒飞回火器操控者手中。
箭矢入肉的闷响传来,三名青蚨门弟子倒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攻击会反噬自身。
阿蛮趁机拽着林溯跳入江中,冰冷的江水让他清醒过来,却发现阿蛮的狼神石此刻正嵌在他心口,与残片融为一体,形成一个完整的狼首图腾。
“别害怕,这是狼神的契约。”
阿蛮在水中微笑,狼耳般的发丝随波晃动,脸颊泛起红晕,“从现在起,你的伤我能替你扛,我的痛你也能感受到 —— 就像荒族的狼与狈,共生共死。
等回到北境,我带你去看狼神岩,那里刻着荒族千年来的地脉传说,还有…… 我阿爷给我讲的逆脉者的故事。”
她的声音轻柔,仿佛在描绘一幅美好的画卷。
上岸时,林溯发现自己的逆脉纹路竟延伸到了指尖,残片的金光顺着纹路流转,形成类似荒族图腾的图案。
阿蛮看着他的手,突然跪下行了个荒族大礼:“狼神使者,请带领我们找到枯竭的地脉源头,让北境的牧草重新发芽……” 她抬起头,眼神坚定又温柔,“就像我母亲说的那样 —— 当逆脉者到来时,狼神的眼泪会化作春雨,滋润干涸的大地。”
远处的江宁城传来钟声,这是青蚨门闭城搜查的信号。
林溯望向东南方,那里是药王谷的方向,王老头儿说过他母亲是药王谷圣女。
而北方,荒族的狼嚎隐约可闻,那里有枯竭的地脉,还有关于逆脉者、惊鸿派与荒族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握紧阿蛮的手,狼神石的热度与残片的光芒在掌心交汇,仿佛整个九州的地脉都在这一刻与他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