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真以为正妻好做吗?
身着锦衣的门房管事一看见这阵仗,立刻乐呵呵上前恭维,“公公劳累,不知这是?”
身着红服的礼官一甩拂尘,神情倨傲,“这是江庶妃,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家的嫡长女。”
听到这句,门房管事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嫡长女还上赶着来做妾,就没见过京中哪个闺秀是这种做派。
“您劳累了,小的这就为您放行,江庶妃的沧澜院在西北角呢。”
沧澜院?
坐在红轿中的江觅浔轻笑一声,她那好妹妹真是会安排。
远在西北角不说,周围还都是杂草不生的地儿。
若是不坐轿辇,足足要走上半个时辰,就光是每日去正院请安就足够折磨人了。
鸢时笑着上前在门房管事手里放了一枚银锭,“门房大哥成日守着门也是辛苦了,这是咱们庶妃的一点心意。”
摸着沉甸甸的银子,门房管事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不敢不敢,多谢庶妃赏赐,这会子日头毒,走月漾湖那条路会凉爽些。”
“多谢大哥提醒。”
鸢时笑盈盈的福了福身,又退回红轿旁。
这是出门前小姐提点过的,这些守着大门的管事最是会看眼色,打点好了,日后办事也更方便。
还好她们夫人生前给大小姐留下了不少的嫁妆,即便日后不得宠,也能支撑她们小姐活得滋润些。
待他们这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远后,门房小厮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感慨万千,“还说这江家的人都是小家子气的,没想到这江庶妃出手竟然比正妃娘娘还大方。”
身边一位小厮接话,“依我看,这江庶妃不是个省油的灯,哪家正经人家的嫡长女会上赶着做妾的?
还是自家妹妹都嫁了做正室的情况下。”
“得了,”门房皱眉瞥他一眼,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那也不关咱们的事,少说多做,才是正道。”
有了门房管事的提醒,礼官便带着红轿往月漾湖的方向去了。
绕过回廊,江觅浔轻轻挑开帘子,望着眼前十分熟悉的亭台阁榭,回想起当年她嫁入七皇子府的场景。
只不过这一次,她是以庶妃的身份入府,而不是风光无限、尊贵体面的正头娘子了。
不过那又如何。
江璃真以为那正头娘子是真好做的吗?
执掌中馈、平衡后院、繁衍子嗣、人情往来、侍奉公婆。
这里头任何一个拎出来,都能洋洋洒洒说出几千字的学问。
她那从小被当作掌上明珠的好妹妹,怎么会摸得清里面的门道?
掩面轻轻打了个哈欠,江觅浔向身后的锦绣软枕靠去,美眸逐渐阖上,养精蓄锐。
不远处的回廊,有个洒扫的丫鬟瞧见这抬红轿,不禁好奇起来,“那是谁啊?”
另一个更为清瘦些的丫鬟翘首看了一眼,“应该是新来的庶妃吧。”
说完,她环顾西周,压低了声音:“我听说,新来的江庶妃还是咱们正妃娘娘的嫡姐呢!”
“啊?”
绿衣丫鬟捂着嘴,“哪有姐姐做妾,妹妹做正妃的啊?”
“这不就是?”
清瘦丫鬟努了努嘴,一副十分不屑的模样,“咱们七皇子玉树临风,京中多少女子都想给他做妾呢!”
她懒懒的扫了两下落叶,又撇嘴道:“要我说,没有哪家正经的贵女愿意卑躬屈膝来做妾的,这江庶妃肯定是个妖艳谄媚的货色。”
绿衣丫鬟吓得不敢接话,警惕看了看周围,拿着扫帚赶紧走远了些。
绣球花丛后,一位身着绛紫千水裙的贵妇人懒懒摇着团扇,唇角微微勾起。
她芙蓉髻正中簪着一朵硕大金莲绢花,一端缀着绯色渐变穗子,一对鎏金凤钗飞扬,外面淡裹金线褙子。
颈上一颗浓紫色水晶十分夺目,衬得她肌肤雪白,端庄大气。
“娘娘,过会七殿下就该回来了,咱们要不先回正院吧?”
“嗯,回吧。”
江璃扶了扶自己的发髻,淡淡回望了一眼消失在拐角处的红轿,精致勾勒的眼尾微微上扬。
这还只是开胃菜呢。
她会让她的好姐姐知道,这一辈子,她会永远被她江璃踩在脚下!
那个站在程晏归身旁,陪他君临天下的人,本就该是她江璃!
这一头,红轿走到一半,却突然断了一根横梁。
“庶妃饶命,庶妃饶命!”
江觅浔在这巨大踉跄中醒来,蹙眉走出红轿,就看到轿夫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求饶。
所有人在看到她这张脸时皆是一愣,有些明白为何七皇子会纳她入府了。
鸢时上前正欲发作,却被江觅浔一把拦住。
那抬轿的横梁如手臂般粗壮,怎么可能搬到一半意外断裂?
那整齐的断裂口,一看就是被人动过手脚的。
万幸,那轿夫手稳,她没有伤到。
“这轿辇肯定是坐不了了,走过去吧。”
她绝色的脸上尽是淡然,“你,过来带路。”
轿夫吓得一激灵,忙不迭的起身:“是,奴才这就为庶妃带路。”
美眸淡扫过其他人,她让鸢时都给了赏钱,尤其是礼官,给了足足一个锦囊的赏赐。
礼官是皇家的人,出手是不能小气的。
“今日辛苦各位,若没有旁的事,就都退下吧。”
礼官弓着身子老老实实谢恩,心里忍不住感慨。
这江庶妃看着也不像传言那般不堪,至少做事妥帖周全,姿态端庄体面,比他看过的许多闺秀都要大方许多。
江觅浔跟着那轿夫走了两刻钟,闷热躁动的天,她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步履稳健,发髻整洁。
轿夫一边弓着身子在前面带路,一边心里暗暗惊讶。
这江庶妃看着娇滴滴的,没想到竟然能一声不吭走这么远的路。
终于,绕过了几个回廊,走到了最西北角的沧澜院。
江觅浔在看到眼前院子的一瞬间,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跟在鸢时身后的葭月蹙眉,忍不住啐道:“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这院子远在府里的西北角也就罢了,这院子如此破旧,是想赶我们庶妃走吗?”
那牌匾都落灰了,院子里还立着几棵枯败落叶的梨花树,分明就是没用心打扫过。
江觅浔面色沉静的回过头,拍了拍鸢时的手,示意她拿出赏钱。
鸢时更是不解,蹙眉抬头看向她。
这分明就是不待见她们,为何还要上赶着讨好?
她家小姐虽然不受老爷待见,但从小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哪儿受过这种委屈?
可小姐的命令她哪儿敢违抗,叹了口气从袖中拿出了一串铜钱放在轿夫的手里。
江觅浔心里门清,这些事都是江璃的手笔,与这抬轿的轿夫无关。
赏罚分明,才能在府里建立威望。
轿夫意外得很,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没落得个被赶出府的下场就不错了,竟然还能得了恩赏!
他捧着铜钱跪在地上,对着江觅浔真心实意的磕了好几个头。
“无妨,若没有旁的事,你就先退下吧。”
江觅浔淡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轿夫应声,俯身退下了。
葭月抿唇委屈道:“小姐…”“好了,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
江觅浔正色起来,她将鸢时和葭月拉到身前,“如今事情己成定局,我也成了七皇子的江庶妃,这都是入了皇家族谱的,谁来了也改不了。
江璃去求了父亲让我嫁进来,就注定不会给我好脸色,这不过是一点开胃菜,日后可能受的苦比这还要多。
你们若是还像从前在闺阁中那般鲁莽行事,迟早有一天我们会不明不白的死在这皇子府。”
“所以,”江觅浔一双美眸微眯,“你们从此刻开始,事事都要听我的嘱咐,切记不可意气用事,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