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符纸摊开在掌心,借着油灯昏黄的光仔细辨认。
断断续续的朱砂笔画勾勒出扭曲的八卦图案,角落里的咒文像是被利爪挠过,只剩残缺的痕迹。
"这是五雷镇煞符。
"阿强喃喃道,眉头紧锁。
他抬头环视西周,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桃木剑和门框上钉着的铜钱串,这些本该镇压邪祟的法器此刻却像褪色的装饰品,失去了应有的威严。
李大山哆嗦着凑过来:"前些日子请过县城的张道长,他说这是闹鬼,做法贴了符......结果当天夜里符纸就自己碎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怕惊动什么隐藏在暗处的存在。
阿强没说话,径首走向床铺。
手指突然顿住——床单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床头蜿蜒至墙角,水渍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
他蹲下身用手指蘸了蘸,凑近鼻尖一嗅,霎时变了脸色:"这不是水,是尸油。
"屋外传来李大山倒抽冷气的声音,他媳妇己经紧紧搂住两个孩子躲进角落。
阿强站起身,油灯的光晕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斑驳的土墙上。
忽然,那影子诡异地扭了扭脖子。
"今晚我守着。
"阿强从药篓里摸出个瓷瓶,倒出几粒朱红色的药丸放在桌上,"把灯添满,所有人离床三丈远。
"他掀开床板检查,底下腐土中埋着根生锈的铁钉,钉头刻着扭曲的鬼脸。
正当他伸手要拔的瞬间,一阵冷风从窗外灌入,桌上的油灯突然爆开幽蓝的火花。
"喀啦——"衣柜门无风自开,李大山惊恐的尖叫刺破夜空。
阿强抄起墙角的擀面杖冲过去,却见几个黑影从柜子里簌簌落下。
定睛一看,竟是几张泛黄的纸钱,沾着泥水的痕迹,被风吹得贴在墙上,组成个狰狞的笑脸。
"三魂灯阵。
"阿强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块桃木牌拍在桌上。
牌子触到桌面的刹那,满屋阴森气息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镇压。
他转向惊魂未定的李大山:"去祖坟刨三捧土回来,要带露水的。
"后半夜,当李大山浑身泥水跑回来时,阿强正蹲在院子中央画符。
见他回来,阿强迅速将三捧土按北斗方位摆好,撒上朱砂粉,然后将符纸贴在屋檐下。
刹那间,整座屋子亮如白昼,那些鬼魅般的黑影发出凄厉哀嚎,转眼消散在晨雾中。
"七日前有盗墓贼来过。
"阿强擦着额头的汗解释,"他们动了李家祖坟的镇尸符,引得山中尸煞作祟。
那张符纸就是证据——被人用狗血毁过,才镇不住邪气。
"他指向墙角的铜铃,"往后再有异响,摇这个,我能听见。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李大山一家人劫后余生般瘫坐在院子里。
阿强收拾完行头准备离开,却突然顿住脚步。
他回头看向李家后院那口老井,井水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青苔,仿佛在无声地警告着什么。
"对了,今晚记得烧三大锅热水泼在院墙西周。
"阿强丢下这句话,转身没入晨雾。
背影渐行渐远,只留下个模糊的轮廓,仿佛从未真实存在过。
而那口老井,依旧安静地伫立在月光下,等待着下一个被唤醒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