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有,他安全地到了家。
怀着沉重的心情推开门时,他一眼就看到了沈纪恒。
那人斜靠在沙发上随意地翘起二郎腿,黑色软底皮鞋的尖端反着微光。
听见开门声他也毫无反应,只是懒懒地抚摸着怀里窝成一团的三花猫。
“你…你今天怎么来了?”
顾言之若无其事地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坐过来。”
这是他一贯的命令口吻,顾言之顺从地挪坐到他旁边。
沈纪恒却只是不紧不慢地摸着猫,没有下文。
沉默了一会,顾言之决定先开口解释。
“那个热搜的事,我不知情。
传绯闻什么的也是公司要求的…我没办法。”
又是沉默。
就在他打算接着说些什么时,沈纪恒才将猫放下沙发,坐首了身子。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他抬手自然地搂过身旁比猫还乖顺的顾言之。
“我以为你会…”吃醋两个字他实在说不出口,也不敢这么自作多情。
沈纪恒笑了笑,“那个谢誉有点高看自己了,你也是。”
这句话像一阵恶毒的风轻飘飘地吹进顾言之耳朵里。
他的心猛地被攥紧,疼得有些发冷。
他早就该明白的。
沈纪恒不在意他跟谁炒绯闻,也不在意他是不是受了委屈。
他只要求顾言之这个人完全属于他,这不是吃醋,只是单纯的掌控欲。
眼睛控制不住地有些发酸。
那他是该难过还是庆幸呢?
他木然地被沈纪恒搂在怀里,闻着那人身上熟悉的沉香木的味道。
淡,却勾人。
顾言之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强迫自己讨厌这个味道,但是却不由自主地被勾起一些别的回忆。
“想我没?”
沈纪恒忽然低声问他,声音沙哑蛊惑,听得顾言之心里一阵发麻。
他心知肚明沈纪恒这样说话时暗示着什么。
一只修长冰冷的手己经钻进他的衬衫下摆。
“等一下…”顾言之一向在这个时候很懂事,但今天却按住了他。
“我先去洗个澡…”他声音颤抖。
沈纪恒无言垂眸。
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他看,像盯上了猎物的蟒蛇,目光几乎化成实质,将顾言之缠绕窒息。
“你在委屈。”
顾言之一下子脸色煞白,连忙摇头否认。
“我没有…”沈纪恒却是轻声笑了笑,在顾言之冰凉的嘴唇上落下一吻,接着一把将他抱起来进了卧室。
委屈…委屈。
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在意。
“你又哭了?”
沈纪恒停下动作,轻柔地替他擦去泪水,只有在这时候他似乎才有一点温情。
“疼…”顾言之抽泣着说。
…身体疼,心也疼。
沈纪恒的态度让顾言之觉得自己这几天的提心吊胆、软硬不吃像个笑话。
绯闻流言,真真假假,沈纪恒全都不在意,因为他随便勾勾手就能把顾言之拴在身边一辈子,根本不需要考虑他的感受。
沈纪恒照例是会在他这里过夜的。
他被折腾得浑身没劲,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床铺里。
这个床还是沈纪恒买的,那人睡不惯自己原来的床垫,说是又硬又薄,不舒服。
他眼光挑剔,这几年断断续续地几乎把顾言之家里所有东西都换了一遍。
厨房里传来炖汤切菜的声音。
其实第一次知道他会做饭的时候顾言之很震惊。
他以为像沈纪恒这样的人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没想到他不仅会做饭,还做得很好吃。
顾言之正出着神,旁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是谢誉。
他首接挂上了。
没想到这人跟疯了似的又接着打了两三个。
他观察了一下确定沈纪恒还在忙活,才心烦意乱地接起来。
“喂…有事么?”
“你嗓子怎么了?
感冒了吗?”
顾言之这才意识到自己声音哑了。
“没有,什么事?”
“我在你家门口,方便开个门吗?”
顾言之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头脑里一声平地雷砰地爆炸。
“你来干什么?
为什么不提前说…等一下。”
他强打着精神穿好衣服,快步越过在厨房做着饭的沈纪恒,打开了门。
谢誉看到他眼睛一亮,探身就要进来,却被顾言之冷着脸堵在门口。
“谢哥,有事么?”
顾言之实在是很害怕,他担心谢誉进去,又担心沈纪恒出来,要不是扶着墙他可能腿都在发抖。
“没什么事,给你买了点东西…”谢誉晃晃手里的硬纸袋,看着他笑道,“你天天躲着我,我只好来找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
顾言之见他又要往里走,连忙挡住。
“赵哥告诉我的。”
谢誉不占理,也不好拿出平时的架子来,面上还是一副温柔模样。
“言之,我可是专门来看你,你就这么拒我于门外吗?”
赵乐,他的经纪人。
谢誉说着就要朝里走,顾言之脸色变了,“别进来!”
“不是,顾言之,”谢誉彻底装不下去了,拧眉看向他,“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你还敢拒绝我?”
不行,现在不能跟他撕破脸皮。
“不是的,谢哥。”
顾言之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和地说,“我今天不舒服,你就先回去吧,抱歉了。”
谢誉还想说他什么,却一眼看见他锁骨上的青红痕迹,漂亮又暧昧。
他瞬间心下了然,轻蔑地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啊。
那还真是我打扰了,顾大明星要陪的人可多呢,等排到我的时候我再来吧。”
谢誉果然不再纠缠,转身离开了,走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
顾言之松了一口气,刚转头就看见沈纪恒面无表情地靠在玄关看着他。
他被这眼神吓到了,下意识朝后退了半步,整个人如坠冰窟。
“我…”沈纪恒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目光顿时更加冰冷,他缓缓逼近,将顾言之抵在门板上,开口道,“为什么不敢让他进来?”
“我…”“是不想让他发现你跟我的关系,还是你觉得很丢脸?
或者不想让别人知道其实你…是被人包养的?”
沈纪恒步步紧逼,平静话语下压抑着疯狂的怒意。
顾言之忽然觉得很委屈。
他闭上眼睛忍着泪水,睫毛微微颤抖着,像被风吹起的轻柔羽毛。
他很想一把推开沈纪恒,大声告诉他,其实他一点不想招惹上你们任何一个人,他恨不得离你们越远越好,他讨厌这里的一切。
但是他不能这样,否则这几年的日日夜夜,受的委屈耻辱就全都毁于一旦。
他软着声音说,“我没有…我只是怕你生气…”沈纪恒似乎是被气笑了。
“谢誉是吧,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