晾好后,又去窝棚那边拿了几个红薯。
高粱米剩的不多了,中午只能凑合吃些红薯。
东屋里,陈阿奶又在骂人。
“天杀的丧门星!
天天就知道吃!
啥用都不中一个!”
陈云只当没有听见,只管忙着她自己的。
她把红薯洗干净了,放在锅里,加了两大瓢清水,盖上锅盖,开始烧火。
等红薯煮好了,陈云把它们盛了出来。
端着回到了西屋里。
她娘何氏正病歪歪的躺在床上。
见陈云进来,叹了口气。
“唉!
何必去做这些,惹的她在那里骂了这半天!”
陈云把红薯递到何氏面前。
“你只管吃,不用搭理她,只当没听见好了!”
陈云一面说着话,一面将那红薯拿了一个出来。
剥了皮,用筷子碾的碎碎的,喂给了在一旁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陈朵。
小姑娘才长出几颗牙齿,还不很能嚼的动。
见阿姐要喂自己吃的,高兴的首咧嘴。
口水滴滴答答的,顺着嘴角流淌下来。
陈云看着,觉得好笑。
拿了一块粗棉布帕子,把她的口水都擦了。
这才挑了点红薯泥,喂到陈朵嘴里。
等陈朵吃了几口,陈云放下碗。
从瓦盆里面拿了个最大的,塞到了何氏手里。
“你不吃,我今天就白挨骂了。”
何氏忧虑的望着大女儿,又看了眼还在那咂吧着嘴的小女儿。
勉强吃了几口,又撂在了一旁。
陈云也不勉强她,只把陈朵喂饱了。
自己又把何氏吃剩下的那大半个吃了。
瓦盆里面还有两个红薯。
陈云打算把它们留着,晚上加点荞麦面拌了,煮一锅红薯荞麦糊糊。
她把剥下来的红薯皮都收拾了,拿去灶房洗刷干净。
陈阿奶见她出去了,这才开始做了起饭来。
不一会儿,陈云就闻到了一股猪油炒大白菜的香味。
她小姑陈香也闻着香味,从东屋西次间出来了。
见陈云在前院的杂草地里摘辣蓼花,就斜了她一眼。
“云丫头摘辣蓼花干啥呢?”
陈云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死丫头耳朵背是不是?
跟你说话听不见吗!”
陈香不高兴了,叉着腰叫骂了起来。
陈阿奶听见了,从灶房探出头来。
“要死啊!
叫的那么大声!
你还说不说婆家了!”
陈香一捂嘴,自觉有些失态。
缩缩脖子,进了灶房。
接着,便听见她们母女叽叽咕咕的说:“你管她摘那野草干啥?
反正己经分出去了!”
“哎呀!
那草也是在咱们的地盘上摘的,我问问咋了!?”
陈云翻了个白眼,什么都是你们家的?
写你名字了吗?
有本事你叫它一声,看它应不应!
她在这里吐槽着,陈阿爷从地里干活,回来了。
见她在这边摘辣蓼花,也很诧异。
不过倒是没有问她。
扛着锄头,进了东屋。
自从儿子陈江去年死了以后,他也不怎么待见这母女三个了。
好在,现今都分了出去。
再等几天,老宅那两间旧屋修补好后,这母女几个也要搬走。
到时候,眼不见心不烦的,也算干净!
陈云忙活了一下午,摘了大半筐的辣蓼花。
提着回了西屋。
何氏睁开阖着的眼皮,看了看那大半筐的辣蓼花。
虚弱的问:“你摘这个做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陈云一面回答着何氏,一面把那辣蓼花从筐子里拿出来,放在了桌上。
她从灶房拿了个小些的瓦盆,把那辣蓼花全部都摘在了瓦盆里。
何氏躺在床上,望着自家大闺女。
觉得她变得越发难以琢磨了。
好像就是那天和她阿奶顶了句嘴,陈阿奶一时气恼,把陈云搡倒在地上。
陈云的脑袋碰巧磕在了桌沿上,流了一地的血!
当时把何氏吓了个半死。
好在后来血止住了。
再醒来后,陈云就仿佛变了一个人。
哭着去找了里正过来,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阿爷阿奶要打死她。
非要里正做主,和陈阿爷他们把家分了!
陈阿奶巴不得,把这母女三个分出去。
陈阿爷却有些犹豫,害怕村里人戳他们脊梁骨。
里正也劝陈云。
“云丫头,你年纪还小,再过几年大些了,还要嫁人!
你妹妹连话都不会说,这样分出去以后可怎么过活!?”
陈云哭着道:“太爷,我是不会嫁人的,我要一首守着娘和妹妹!”
又抬起哭红了的眼睛,望着缩在一旁的陈阿奶。
“在一起住着,我怕早晚会被阿奶她们打死!”
陈阿奶听见后,伸出头来,狠狠瞪了她一眼,真恨不能立马就过来再给她两下子!
里正看见她这样子,叹了口气。
“江哥儿媳妇怎么讲?”
何氏刚才见了陈云那一头的血,被吓的到现在还是懵的。
听见里正问自己,就转头看了看陈云。
见闺女眼神坚毅的望着自己。
何氏不由想到,自丈夫死后的这大半年来,公婆对自己母女三人的苛待。
就下意识的点点头:“分吧!”
既然如此,里正也没有再劝。
对着陈阿爷吩咐道:“老三,去把田契都拿来!”
陈阿爷见着何氏也这么不识好歹,一时也来了气。
索性就去里屋,把田契翻了出来,递给了里正。
陈家就只五亩的水田,还有十来亩旱地,根本就没什么好分的。
里正看了看这家里的几口人,一家子的老弱妇孺。
要是陈江还在,又怎么会到这般田地!
他又暗叹了口气。
对着陈家众人道:“水田给江哥儿媳妇两亩,旱地就五亩吧。”
陈阿奶一听,立马跳了起来!
“那怎么行!
水田是我们两个养老的!
给了她们,我们老了以后怎么办!”
里正皱了皱眉,在他看来,这时候,除非他问,不然,是没有女人说话的份的!
陈阿爷有些为难的对里正道:“大伯,我们准备给香儿招个上门女婿,这水田是根本,不好分的!”
里正听说后,不由朝陈香望去。
她今年己经十八了,嫁人都有些大了!
还想招女婿?
不过他也不便明说,只得道:“那也不能一分的水田,都不给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