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蹲在泥泞的田埂上,粗布麻衣早被雨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他的指尖轻抚过叶片上细密的锯齿,小心翼翼将最后一把止血草塞进破旧的粗布包。
这止血草,是他每日清晨赶在露水未散时,徒步两个时辰,到后山悬崖边采摘而来,只为了偶尔能给村里患病的老人换几个铜板。
远处自家茅草屋的方向突然腾起滚滚浓烟,宛如一条狰狞的黑龙首冲天际。
苏砚握着镰刀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骨节因用力而微微凸起。
“爹!
娘!”
他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跌跌撞撞地狂奔在熟悉的田垄间。
泥浆不断溅起,糊满裤腿,草鞋陷进泥里,他索性一把扯掉,赤着脚在尖锐的碎石和泥泞中拼命奔跑,鲜血混着泥水,在身后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
终于,他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铁锈混着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几乎让他作呕。
屋内的景象令他瞳孔骤缩——母亲倒在灶台边,灰白的发丝浸在暗红血泊里,胸前插着半截断剑,鲜血早己凝固,在灶台的黑灰上晕染出诡异的图案。
母亲的掌心还死死攥着半块刻有云纹的玉佩,那云纹在昏暗的光线下,竟隐隐泛着幽蓝的微光。
父亲被铁链吊在房梁上,气息微弱如游丝,铁链随着他的每一次喘息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父亲看到儿子的瞬间,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砚儿...去...浮屠山...”苏砚扑过去想要解开铁链,颤抖的双手却怎么也抓不住冰冷的铁环。
就在这时,父亲喉间突然涌出大量黑血,如喷泉般喷洒在他脸上,温热的血液带着刺鼻的腥臭味。
父亲的头无力地垂下,身体也随之停止了晃动。
苏砚发出一声悲号,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如同毒蛇吐信。
苏砚猛然转身,只见一道黑影破窗而入,长剑泛着森冷的光,首取他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怀中的止血草突然迸发耀眼金光,光芒如实质般形成一道屏障。
黑影闷哼一声,被强大的力量震得倒飞出去,撞碎了半边土墙。
“云纹玉佩的秘密,你逃不掉!”
黑影留下狠话,身形一闪,消失在雨幕中。
苏砚颤抖着掰开母亲僵硬的手指,取出那半块玉佩。
玉佩上的云纹竟在雨中缓缓流动,隐约勾勒出一座宝塔的轮廓,宝塔周身缠绕着锁链,仿佛镇压着什么恐怖的存在。
他将玉佩贴在胸口,眼泪砸在冰凉的玉面上,终于明白父亲临终前那句“浮屠山”的深意。
夜幕降临时,苏砚在屋后的竹林里挖了两个并排的坑。
他的双手早己磨出血泡,指甲缝里满是泥土。
他把父母的手轻轻叠放在一起,又将母亲生前最爱的蓝布头巾盖在两人脸上。
月光透过竹叶洒在新土上,为这小小的坟茔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辉。
他跪在坟前,对着夜空郑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重重地撞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三道血痕:“爹,娘,我一定会找到凶手,让他们血债血偿。”
这一刻,仇恨的种子在他心中深深埋下,熊熊燃烧的怒火,将支撑着他走向未知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