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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车厢哗然。

拎着暖壶的乘务员冲过来时,霍修予正举着双手做投降状,嘴里还不忘贫:"天地良心,我就是闻见姑娘身上有股......""巴豆味是吧?

"顾柠抹着眼睛抽泣,"我拉肚子去卫生所开的药,这人非要说是耗子药!

"说着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诊断书,鲜红的公章晃得人眼晕。

乘务员转头瞪向霍修予:"跟我去乘务室!

""等会儿!

"霍修予突然指向中年男人的公文包,"那位同志,您包里的《金瓶梅》要掉出来了。

""胡说!

我这是......"中年男人慌忙捂住包,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却滑落在地。

封面上《赤脚医生手册》的烫金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只是书页间隐约露出张女人照片。

人群嗡地炸开。

霍修予趁乱冲顾柠眨眨眼,用口型说了句"扯平了"。

等闹剧收场己是日头西斜。

顾柠望着窗外飞驰的白桦林,突然听见身旁传来均匀的鼾声。

霍修予歪在椅背上睡得毫无防备,怀里还抱着装酱驴肉的油纸包,嘴角亮晶晶的口水眼看要滴到将校呢大衣上。

鬼使神差地,顾柠抽出张草纸糊在他嘴边。

"唔......老爷子别念了......"霍修予突然嘟囔着翻身,脑袋不偏不倚枕上她肩膀。

顾柠刚要推开,却发现他睫毛湿漉漉地粘成一簇,梦里还在含混地喊:"妈,糖醋鱼别放姜......"车轮撞击铁轨的声响忽然变得温柔起来。

红星公社的土路上,二十多个知青蹲在拖拉机后斗吃灰。

顾柠用头巾把自己裹成木乃伊,还是被霍修予的嗤笑吵得脑仁疼:"您这是准备演《智取威虎山》?

""闭嘴。

"顾柠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她今早特意用锅灰点了满脸麻子,还往新买的列宁装上抹了层陈年老灰——昨天下火车时,她可看见公社书记家那个傻儿子对着女知青流口水。

拖拉机突突突地停在打谷场。

顾柠刚跳下车,就听见破锣嗓子在喊:"欢迎城里来的小将们!

俺们这儿条件艰苦,但革命热情高涨!

"穿西个兜干部服的赵书记正在讲话,他身后满脸横肉的妇人突然眼睛一亮:"那个穿蓝褂子的闺女,来帮婶子烧火!

"被点名的圆脸姑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着往灶房走。

顾柠眯眼打量妇人鼓鼓囊囊的裤腰——那里别着串钥匙,正是管知青口粮的仓库钥匙。

"赵书记!

"顾柠突然举手,"我能去帮厨吗?

我在家常帮妈妈做饭。

"说着故意让袖口的补丁露出来,成功看到妇人嘴角咧到耳根。

灶房里热气熏人。

王婶子一边剁白菜一边念叨:"城里丫头就是水灵,不像俺家铁柱,二十五了还说不上媳妇......"顾柠乖巧地添柴火,趁对方转身时,把早就备好的巴豆粉撒进玉米面里。

今早她在空间整理物资时就发现,前世囤的云南白药旁边,居然整整齐齐码着二十斤巴豆——定是原主那个中医外公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