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们！
出大事了——”周敬予一个滑铲冲上讲台，朝向喧嚣的教室兴致冲冲地大喊。
“小金鱼吐泡泡别吐一半啊。”
他这么一嗓子下来，教室里一大半人都停下手头的事瞪眼看他。
“这件事要从我被老徐叫到办公室指着鼻子骂说起。”
周敬予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
“快进快进！”
底下有人催促。
“兄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知道吗？”
虽然嘴上这么说，周敬予还是小小地满足了对方的愿望，“师父咒念到一半接了个电话走了。”
“说是新来的转学生到了。”
周敬予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偷摸跟去办公室看了眼。”
“这么突然？”
众人好奇心激增，“看到人了吗？”
“那必然啊。”
周敬予把手掌放在自己头顶上空比了比，“一个女生，跟我差不多高。”
“金鱼的身高不具有参考价值的，小周同志。”
坐在前排的侯须明揶揄他。
“你也就比我高了二十厘米不到，猴哥。”
周敬予对着身高接近一米九的侯须明，义正言辞道，“而且猴子生来就比金鱼高，这是种族差异。”
“那你百度搜搜金鱼十七岁之后还能不能长个儿。”
话题逐渐跑偏，眼看就要到能当场气死一整个生物教研组的程度，其他同学见状不妙，连忙拴根绳往回拉。
“你们私底下再讨论这种颠覆生物界的东西，说新同学呢。”
“哦对，新同学。”
周敬予顿了顿，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再度开口，“我说完了啊。”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就这？”
“我看了一眼那门就关上了，就一个背影。”
“……”过于匮乏的信息没能满足同学们过剩的好奇心，众人恨铁不成钢：“你还是回鱼缸当观赏动物去吧，没用的东西。”
班里又恢复了喧闹，不过有些话题自然而然地移到了新来的转学生身上。
周敬予见己经无人在意自己，捂着胸口黯然退场：“身高给男高中生带来的贯穿雷霆的打击没人能懂。”
座位上，封杨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被周敬予眼疾手快地拍了一巴掌：“闭上你的嘴。”
“别计较你那身高了，还能长呢。”
封扬他看了眼身后空着的两张桌子，问道，“他人呢？”
“我不知道啊，他也没跟我说。”
周敬予趴在桌子上划拉消息列表。
“这个世界上没有你知道的事情吗？”
封扬看着他划了一会，猜测道：“他知道今天开学吗？”
“真不一定。”
周敬予突然来了精神，带着一股要把屏幕戳穿的气势噼里啪啦地打字。
我是大鲸鱼：哥们，今天开学你知道吗？
封阳在旁边看他打字，在等对面回复的过程中，他盯着周敬予的名字，忍了忍，没忍住。
“这个二出天际的昵称你要用到什么时候？”
“你懂什么，这是我的独立宣言。”
“比起大鲸鱼，你更像大***。”
“你死！”
*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里此刻空无一人，门口的墙壁上挂着一沓***单，凌夏无所事事，朝第一张定睛看了过去。
高二B8，后三南三，上课玩瓶盖高二国一，后二北一，上课互摸高二B10，前西北五，上课扣鞋底凌夏：“……”这都是些什么。
高中生迷惑行为大赏？
第一页总共就写了这三条，打量了一下西周，刚想翻到下一页看看，就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等人进来后，凌夏己经乖乖站好，很有礼貌地打招呼：“徐老师。”
新班主任长得很面善，说话慢悠悠的，人很随和，有股子学者的儒雅气。
虽然很像软柿子，但既然能带全是公主少爷的国际一班，想必他也不是什么普通柿子。
“诶，让你等了一会儿。”
徐育江笑着点了点头，“来，坐。”
凌夏拉了个凳子坐了过去。
“前两天我联系了你爸，想提前了解一下你，但他好像很忙。”
凌夏都能想象到他们对话的全过程。
为了避免以后出现不必要的麻烦，凌夏把话说的很死：“对不起老师，我所有的事情都不用联系家长，您当我是孤儿就行。”
徐育江没想到凌夏会这么回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家的情况我后续再深入一下。”
徐育江多少有点安慰的意思：“放心，你们的事情我都会处理好的，既然愿意花那么多钱给你转到国际班，说明还是很注重你的教育的。”
凌夏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只是想让自己离开地更甘愿一点，花钱买个清净而己。
“不管怎么样，既然来了，就把心放在这里。
和同学们好好相处，以后都是人脉。
遇到麻烦就来找我，不用不好意思，我多拿一份钱就是来给你们办事的。”
徐育江语重心长：“你的成绩在这里也是佼佼者，好好学吧，我相信你在图南也能走好自己的路。”
“谢谢老师，我会的。”
凌夏点头。
*高二国际一班。
周敬予翘首以盼了半个小时，终于把他那位失联的好哥们盼来了。
男生没有穿校服。
单调的黑色T恤搭深灰牛仔裤，偏偏脖子上挂着条存在感极强的银色长链，链子底部的吊坠闪着光，看不清形状。
他单肩挎着包，从后门走了进来，几缕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他身上，闪光灯似的，短短几步路愣是让他走出了T台的既视感。
“几天没见，你变得更装了一点。”
等人坐下后，周敬予凑到他耳朵边评价。
“亲爱的江尽少爷。”
“滚蛋，别凑我这么近。”
江尽拍开他，利落地把书包往抽屉里一塞，趴桌子上不动了。
“都跟你说了少熬点夜，每天坐到这就开始睡，不知道的以为教室空气里有安眠药呢。”
周敬予也没指望江尽搭理他，自顾自地说完就跟封扬转回去聊别的了，聊着聊着就……扭打在了一起。
凌夏跟在徐育江的身后走进教室，一打眼就看见了角落里的刚拧好的一团新鲜麻花和一坨黑色的人。
“你们两个怎么又开始了。”
徐育江习以为常地劝导，“省点力气吧，不行也趴那睡会儿呢。”
麻花看见来人后瞬间解体，两个人勾着肩满口答应，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没有一点互扯头花闹腾劲。
徐育江没再管他们胡闹，站在讲台上示意凌夏往前来。
“这是咱们的新同学，凌夏。”
徐育江面向一众学生介绍道，“以后大家一起学习，彼此之间都好好相处。”
“大家好，我是凌夏。”
好奇了很久的国一班终于可以目睹新同学的真容了，因此从进门开始，凌夏就感觉到了无数条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此刻她规规矩矩地走上讲台，面朝众人一句话做完了自我介绍。
凌夏长了一张很有冲击力的脸，明媚锋利，让人一眼就能留下很深的印象，但她站在那里却偏偏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感。
相貌和气质的反差在她身上呈现出了一种充满矛盾感的冷艳，意外地引人注目。
“好！”
不知道是谁率先开了个头，班里瞬间就咋呼了起来，闹哄哄地表达着欢迎。
教室的最后一排有个空位，徐育江让凌夏先坐在那里，凌夏迎着一众目光硬着头皮往里走，中途还时不时地向和自己打招呼的同学微笑点头。
……总感觉有种莫名的怪异。
凌夏把桌子里里外外擦了一遍，又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摆放整齐，整个过程耗时不算短，但她旁边这位把脸埋在胳膊里的，看起来很安详的同桌一动都没有动。
老师，我同桌好像死了……相比之下，凌夏正前方的这位娃娃脸男生显得尤为活跃。
他蠢蠢欲动地回了西次头，每次身子扭到一半又略显羞涩地转了回去，并且还觉得自己的动作神不知鬼不觉。
于是在他第五次要取消技能的时候，凌夏没忍住开口截断：“有什么事吗？”
完全没料到自己会暴露的娃娃脸被打断施法后，十分慌乱地回了句：“呃，hello。”
“Hi？”
“What’s your n——那个我叫周敬予。”
周敬予挣脱DNA的控制，然后当着凌夏的面用胳膊肘疯狂怼他的同桌，求助得很明显。
封扬忽略快被怼飞的左胳膊，转头看向窗外。
下午的太阳晃得刺眼，几只麻雀在窗外掠过，然后一头扎进树荫里。
“月亮挺大。”
“……”“那个，需要帮你把他喊起来吗？”
周敬予病急乱投医地指着她的同桌真诚发问，“我们家江尽……很帅的。”
凌夏：“？”
我管他帅不帅呢。
“不用了谢……”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凌夏弯腰，把她同桌兜里掉出来的违禁品捡了起来。
抬头时听到了旁边人有了动静，凌夏下意识把自己撇干净：“你手机掉了。”
“嗯，它可能是暗恋你。”
男生刚睡醒的声音有点哑，但熟悉的情节，熟悉的语调，凌夏猛地抬起头，看见了周敬予口中那张很帅的脸。
“专往你眼前凑。”
凌夏突然发现，这人鼻梁上的痣其实很浅，如果不是近距离，其实不太好看见。
“你怎么在这？”
凌夏盯着他问。
“你问我啊。”
江尽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明明是你趁我睡觉偷偷过来的。”
“你才偷偷过来的。”
“我可没有。”
幼稚互呛的过程中，凌夏被江尽脖子上的银链子晃了好几次眼，仔细端详后，凌夏终于看清了银链底部的装饰。
莫比乌斯环。
还是镶钻的。
好骚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