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喜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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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瘦得只剩一层皮紧紧贴在骨头上,那高高的颧骨,似两座突兀的山峰,尖锐地耸立着。

眼窝深陷得如同两个黑洞,脸颊凹陷下去,形成两道深深的沟壑。

嘴唇苍白且干裂得如同久旱的土地,毫无一丝生气。

凌乱的发间一双黑沉沉的眼睛,透着股锐寒,首勾勾地盯着王管事。

王管事的脊背窜上股寒意,他撇开头正欲朝辜三爷说什么,忽听得外边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辜三爷也好奇地朝外望去,丰官走到月亮门前望过去,赶忙道:“是西小姐回来了。”

外面那伙人的步伐极快,丰官话音刚落,一伙人便气势汹汹地走来了。

为首的是个披着宽大披风、面容娇艳的女子,约摸十五六岁。

女子眉宇微愠,表情阴沉,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

身上的披风随之摆动,以深紫色为底,上面绣着艳丽繁复的宝花纹,镶嵌着点点珍珠,一角在风中掀起翻飞,流光溢彩。

她身旁站着个高瘦清俊的青袍男子,丹凤眼,眼尾上扬,有几分文雅的书生气。

后面跟着几个丫鬟和家丁,紧随女子的杏眼桃腮的丫鬟怀里抱着只精致的螺钿刻花檀木箱。

丰官脸上的恭敬瞬间挪到了王管事脸上,王管事弯着腰:“西小姐好。”

辜三爷不知如何是好,只随着王管事还有丰官低下头去。

寒冬腊月,他却莫名出了身冷汗,余光瞥见女子负手绕到牛车前。

短暂的寂静后,他听见一道娇俏的声音,像红梅绽放在瑟瑟寒风中。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王管事蔼声道:“回小姐,这是在给凤头骢选新马奴呢。”

“就是他吗?”

徐玉绥葱白似的手指掩住鼻子,望向铁笼里形容枯槁的男子,男子微垂眼皮,依旧没什么表情。

“还没有定下来,今日只是看看品相。”

徐玉绥眼眸中难掩嫌弃,冷哼一声:“王福,你是眼睛不中用了,府里的差事难道干够了不成?

痨病鬼似的一人,别说照顾御赐的凤头骢,走几步都怕要散架。

还不快都打发了。”

王管事刚要应声,辜三爷却抢先一步插话,或许是害怕那包礼金打水漂,或许是连续数月颗粒无收,他此刻竟生出些勇气来:“小姐有所不知……”徐玉绥这才注意到他,眸光一转。

辜三爷往前走了两步:“您别看他瘦弱,这个生口体质异于常人,绝非寻常。

不然我也不敢给小姐家送来。”

“哦?”

徐玉绥身旁书生似的男子有些好奇地问:“怎么个异于常人法?”

辜三爷抬起头,异常坚定地回答:“此人铜筋铁骨,身体刀枪不入,且力大无穷,能以一当百。”

青袍男子噗嗤一声笑了:“怎的听着像外头的江湖把戏。”

“大爷若不信,”辜三爷说着便从腰间抽出一截鞭子,双手奉上:“您尽管使劲儿打,若他身上落下一道红痕,我便把他白送给府上。”

这话落在青袍男子耳中,像是在讽刺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无意间戳中他的痛处。

他向来景仰徐玉崇,梦想有朝一日得他青眼,能誓死追随。

更因此勤于练武,未曾有一日落下。

偏娘胎里带着股弱不禁风的书卷气,世人唯爱以貌取人,为他所恶。

于是他颇为不悦道:“你倒是想给,也要看我们要不要。

真当这儿是街口了,什么鸡啊狗啊都想往里头钻。”

辜三爷手僵在半空,立刻意识到言语不当,补救道:“这位大爷您误会了,都怪小的嘴拙,自然是不劳您动手,小的自己来……”青袍男子欲继续说些什么,只听那徐玉绥插话:“夏津,算了。”

夏津听此也不再发作,只冷冷看着辜三爷。

瞧辜三爷信誓旦旦的模样,徐玉绥来了兴致,眉宇间的阴霾也淡了些。

她自顾自步入温暖的厢房内,正对院中坐下。

杏眼的丫鬟将螺钿盒子放到一旁桌上,忙取下徐玉绥滚了圈兔毛的雪帽,另一个年纪小些的,抱来个暖炉放到徐玉绥脚边,又将门帘挂起,好叫她一览无余。

辜三爷跃上牛车打开铁笼,对那男人喝道:“还不出来。”

男人无甚波澜地撩起眼皮,任凭辜三爷将他拉出来。

等男人站首身体,众人才发觉他似乎格外高大,身量比在场最高的夏津还要高出一个头。

他沉默着,微微仰头,眯起眼,望向透过厚重云层的微弱光晕。

似乎是被这微弱日光所蛊惑,他停下来不动了。

任凭辜三爷将铁链扛在肩头,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拉。

他始终面色淡然,岿然不动,保持着仰头的动作。

辜三爷的脸己然涨成猪肝色,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

夏津此刻不屑地低语:“江湖骗子。”

终于男人似乎看够了,随着辜三爷缓慢拖沓地往前动了动。

辜三爷将男人拉至门口,扬起鞭子重重抽下去。

男人只淡然地闭上眼,不闪不避,那鞭子结结实实落在他胸口,从右肩到前胸的位置霎时间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单薄的衣衫己然无法蔽体,挂在他结实的上身摇摇欲坠。

王管事扒开他的衣服仔细瞧了又瞧,里面的皮肤果真完好无损,连道红痕都未留下。

他诧异道:“奇了,小姐,真是奇了。”

徐玉绥也显露出吃惊的模样,可不等她说话,夏津不知打哪儿捡了根碗口粗的木棒,径自朝男人走来。

“市井刁民,嘴里没一句实话,谁知道做了什么手脚,待我来亲自验一验。”

辜三爷此刻胸有成竹道:“您请便。”

这态度激怒了夏津,他朝着男人***的胳膊便挥了过去,木棒应声断成两截,落在夏津脚边,男人却只是稍微侧头看了他一眼。

徐玉绥秀眉微蹙,站起身来,仔细瞧着这边的情况。

夏津的手仍扬在半空,虎口微微发红。

半晌他才悻悻缩回手,脸色十分难看。

徐玉绥饶有兴致地走到男人面前,视线落在他胸前,又绕到他的完好的胳膊上。

男人鼻尖嗅到股淡淡的青桂香。

那头如云鬓发铺陈到他眼前,蓬松的乌发间斜插一支金头簪子,簪头上錾刻了一只振翅欲飞的蝉,翅膀的纹理清晰可见,蝉的双目处镶嵌猫眼石,栩栩如生。

再往前有一个小巧的发旋。

辜三爷不可不谓见机行事,急道:“还不快跪下,叩拜你的主子!”

夏津在旁轻嗤一声。

男人如山般缓缓跪倒,瘦削的肩膀自破烂衣衫间露出。

肩骨高高地隆起,轮廓如同嶙峋的怪石。

视野只剩下那双镶嵌玉石的鞋面。

徐玉绥纤细的五指抚上金灿灿的簪子,拔出的瞬间掉落一缕青丝。

金簪尖头抵上他的喉管,缓缓向上游走,冰凉而尖锐。

他被迫抬起头,再次瞧见那只柔软白皙的手,手腕上有串晶莹的南红玛瑙百香籽手串,再往上是张与少女年纪并不相称的盛气凌人的脸。

精致瓷白的下巴和纤细的脖颈被一圈罕见艳丽的紫貂毛簇拥着。

咚咚,咚咚。

心脏猛然在他的胸腔中剧烈地收缩、舒张。

“叫什么名字?”

男人并不答话。

她斜了一眼辜三爷:“莫非是个哑巴?”

辜三爷忙解释道:“这生口胆小,定是从未见过小姐这般的天人之姿,一时间无法言语。”

徐玉绥微微勾起嘴角:“算你还有些眼力。”

王管事收了辜三爷好处,见小姐看中此人,讨喜地凑过来:“大人将凤头骢送给了小姐,他往后就是小姐的马奴了。

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还请小姐为他取个有福气的名字,让他沾一沾小姐的光。”

徐玉绥闻言弯唇浅笑,笑时丰润莹白的面颊更显饱满,***双唇间露出一圈洁白贝齿。

“那……以后便叫刀不入。”

触及男子沉寂森然的眼眸,徐玉绥忽而敛了笑意,收回了手。

“哎呀,小姐,下雪了。”

年纪小的丫鬟忽然欣喜地叫出了声。

众人闻言都朝天空望去,细碎的冰晶,正零零星星地洒落。

男子身体微微一动,禁锢手腕的铁链发出细碎响声,一片晶莹的雪花打着旋儿,落入脏兮兮的手心。

王管事笑道:“小姐,您快回屋吧,别冻着了。”

徐玉绥眼眸微垂,居高临下地用余光扫过男子:“瘦成这副难看样,以后吃饱些。”

披风随着她的转身扬起一角,冰凉而又华丽,离他的指尖仅有半寸距离。

夏津冷冷横了他一眼便随徐玉绥离开,剩下辜三爷对着王管事与丰官感恩戴德,连连道谢。

“刀不入”依旧低垂脑袋,目光空荡荡地盯着掌心,没有焦距。

他似乎还能看见那脖颈,宛如一件精美的瓷器,白皙而脆弱,然后,只需轻轻一扭——发出“咔嚓” 声,清脆得如同寒冬里薄冰在重物下破碎的声音。

无人在意的角落,他的嘴角勾起几乎微不可察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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