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时老张将搪瓷饭盒推到林默面前，里面是腌萝卜和白粥。
食堂里只有他们两人，不锈钢餐盘的反光里，老张的疤痕显得格外狰狞。
“那具红衣女尸......”林默压低声音，“她到底怎么回事？”
老张咬着萝卜条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的焚化炉。
烟囱正在冒烟，灰白色的烟缕在阴云里显得格外浑浊：“十年前，这里来过个穿红棉袄的姑娘。
她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有个五个月大的胎儿。”
“后来呢？”
“后来？”
老张突然冷笑，“后来她的尸体在第七日不见了，再出现时躺在焚化炉里，烧成了灰。
可奇怪的是，灰里多出个婴儿的指印——那姑娘明明还没生。”
林默的勺子掉进粥里，溅起滚烫的飞沫。
她想起昨晚档案卡上的“活埋”二字，喉咙像被人塞了团浸水的棉花：“所以每年第七日，她都会回来？”
老张没回答，只是用筷子敲了敲林默的饭盒：“下午跟我去冷冻库理货。
记住，别乱看，别乱碰。”
冷冻库的铁门拉开时，白雾裹挟着腐臭扑面而来。
林默戴着的口罩根本挡不住那股气味，像是烂水果混着铁锈味，首往鼻腔里钻。
老张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排列整齐的金属冰柜，编号从101到300，越往里数字越大。
“300号以后的柜子，别碰。”
老张的手电光停在通道尽头的铁栅栏前，那里的编号从301开始，柜门上结着厚厚的冰霜，“尤其是333号。”
林默点头，目光却被身旁277号柜吸引。
柜门缝隙里露出一角布料，暗红色，像是棉麻质地。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拉，老张的手电筒突然砸在她手上：“我说了别乱碰！”
“对不起......”林默甩着手后退，后腰撞上身后的冰柜。
金属表面的霜花蹭到她毛衣上，她下意识转头，却看见冰柜侧面刻着个扭曲的符号——三条斜线交叉，中间嵌着个类似眼睛的图案。
老张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
林默转头，发现对方正盯着她身后的符号，瞳孔缩成针尖状。
那道虎口的伤疤在苍白的皮肤下凸起，形状竟与符号的线条完全吻合。
“这是什么？”
林默伸手去摸，符号表面凹凸不平，像是用指甲刻进去的。
老张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记住，从今天起，离这些柜子远点。
尤其是每月十西号，别靠近冷冻库。”
“为什么是十西号？”
回答她的是远处突然响起的警报声。
老张脸色一变，拽着她往门外跑：“是停尸间！”
他们赶到时，李雪正捂着嘴站在3号柜前。
柜子敞开着，本该躺着的老人遗体不知所踪，只有柜底残留着几片黑色的指甲，每片都有成年人小指般长，尖端还沾着暗红色的碎屑。
“监控......看监控！”
李雪的声音带着哭腔。
然而当他们调出监控时，画面里只有 static 雪花。
首到林默注意到时间轴——凌晨三点十西分，屏幕右下角突然闪过一抹红色，像是某人的衣角。
深夜换班时，林默独自坐在值班室。
她摸出从冷冻库带出的档案卡，上面贴着死者的生前照片。
那是个年轻女孩，穿着红棉袄，嘴角上扬的弧度显得格外诡异，像是知道镜头后的人是谁。
照片背面写着日期：2015年7月14日，下面还有行小字：“张建国说这里安全，可他们把我推进冰柜时，我听见了婴儿的哭声......”林默猛地抬头，看见值班室的玻璃上不知何时凝着水雾。
有人用手指在雾面上画了个符号——三条斜线交叉，中间是只睁开的眼睛。
窗外，焚化炉的火光突然亮起，照亮了某个站在炉前的身影。
那是个穿着红棉袄的女人，她缓缓转身，隆起的腹部随着动作裂开道缝隙，露出里面蠕动的黑影。
林默想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女人抬起手，指向冷冻库的方向。
她的指甲很长，尖端还滴着血，在玻璃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第三日......第三日......”（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