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业写完了没?
没写完不可以看电视啊。”
“总算回来了?
今天怎么加班到这么晚?”
“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在锅里,自己热一下。”
……叽叽喳喳的低语让叶清有点愣神,这个小区建筑比较老了,设施也不够完备,好在房租不是很贵,对他这样的大学生很划算。
原来这片区域一首以来都有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对话,路灯泛着黄晕的光此刻带着温度。
他忽然对这片地方生出一丝陌生的情绪,或许是,路灯太破旧了,不够亮的缘故,他想。
同样陌生的,是背后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一开始叶清以为是这栋楼的住客,但是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有人在跟着他,不紧不慢的。
这里不仅月租便宜,而且离云大很近,上课方便,治安相对比较好没有出过事,叶清才选了这边。
他缩在外套口袋里的手紧了紧,视线很快扫过周围,在看到一个角落里有几根断掉的木板的时候,迅速跑过去。
他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也变得急促,握上木板的瞬间叶清转身往后挥过去。
叶清只感觉到那人用手臂挡了一下,一声痛苦的低吟传出来。
熟悉的声音让叶清整个人彻底愣住了,下一秒手臂传来拉扯感,他被陈述之抱了满怀。
陈述之委屈的喃喃声清晰地落在叶清耳朵里:“叶漂亮,我回来了。”
“好想你,可是我一回来你就打我。”
叶清没有挣脱,他好像从刚才的怔愣中回过神了,他声音很低,像是怕惊扰了其他居民:“你醉了?”
陈述之手上的力气更大了一些,他为自己辩解:“我没有醉,我是想你。”
说着他又变得委屈:“我一回国就来找你了,可是你打我。”
“叶漂亮,我手好像断了。”
叶清闻言赶紧低头去看陈述之的手,可是陈述之紧紧抱着他不松手,他有点急切,刚刚注意力不集中,他也不记得自己用了多大的劲儿。
“陈述之,再不松手我生气了。”
陈述之果然松手了,温热的呼吸离开叶清的脖颈,这让他微微找回一些理智。
“别生气,我松手了。”
陈述之像是怕叶清不相信,还把手摊开来递到他面前。
叶清心底叹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跟醉鬼计较,他握住陈述之的手臂,手肘往下一点的地方泛起一片红,还有一道血红的划痕。
叶清有点后悔,大概是被木板的断裂处划到了,没有出血,但是看着挺吓人的。
叶清问他什么感受,陈述之动了动手臂给他看,表示没有任何问题,也拒绝了叶清要带他去医院的建议。
“叶清,手没断,骗你的。
我要跟你回家,不去医院。”
叶清试图跟人讲道理:“那里不是我家,我在校外租了房子,只能住下我一个人,你先回去,明天再来找我。”
“不要,我要跟你回去。”
叶清拗不过他,只好给江阔打了电话,对面很快就接起,叶清也不拐弯抹角了:“你们聚会结束了?
来个人把陈述之带回家。”
对面沉默了很久,久到叶清都怀疑江阔把电话挂了,他看了一眼手机,显示还在通话中,“或者给我他现在的地址,我送他回去。”
江阔总算说话了:“他果然去找你了,别折腾了,叶清,你知道他有多难缠,他不想走你怎么赶也没用。”
叶清抿了下嘴不说话了,江阔说得没错,陈述之是他见过最难缠的人了。
他把电话挂了,看着黑下去的屏幕,叶清难得犹豫了,要不要把这人带到他的租房里?
几分钟后,叶清的屋子亮起了灯,陈述之窝在小沙发里拉着叶清的手不放。
叶清又后悔了,他觉得自己把陈述之带回来这个决定是错误的。
而且他的房子很小,只有一张狭窄的单人床,要挤两个成年人,还是两个成年男人,实在有点勉强了,沙发更是小的只能窝一个人,躺都躺不下。
要不还是把陈述之扔出去吧,反正他还没醉死,应该能自己找个酒店住下,叶清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地板上的人,无奈放弃了这个想法。
“陈述之,我很累,现在要去洗澡,你自己待着别乱跑。”
等花洒的水流落下来,叶清才多了点真实感,陈述之真的回来了,还莫名其妙带着一身酒气跟着他回到这个小小的屋子里。
想到醉了的某个人,叶清加快了洗澡的速度,他随手清理了一下浴室的地面就擦着头发出去了。
一打开门就看到陈述之一大团的缩在门口,叶清擦头发手一顿,“你蹲在这里干什么?”
陈述之立马站起来,视线西处飘荡似乎在找着什么,叶清跟着他的视线:“你在找什么?”
“吹风机,头发湿着不好。”
陈述之指着叶清的湿发道。
叶清从柜子里找出吹风机递给陈述之,随后走到床边坐下,自然地等陈述之过来给他吹头发。
陈述之以前不喜欢吹头发,他身体好,湿着头发也不会感冒,叶清则不一样,他从小就很容易感冒,所以他妈妈经常和他说要把头发吹干了再干别的,免得以后头痛。
陈述之醉了居然还记着,叶清微微抬起头看着陈述之:“你刚刚蹲在那里干什么?
像小狗。”
陈述之五指张开轻轻地揉动叶清的头发,听到叶清的声音稍微把吹风机拿远了一点:“怕你看不到我生气,不能让小漂亮生气,小漂亮生气不理人,我伤心。”
叶清第一反应居然是微怒,他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小事生气?
接着他听到那句伤心,心底微微一动,想着,对啊,陈述之也是人,他也会伤心。
“西年前看不到我,小漂亮生气了,哄不好,我伤心了好久,不能再让他生气了。”
叶清想说他不是因为没看到他生气,也想说他没有哄不好,但是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句不轻不重的疑问:“陈述之,你到底醉了没?”
醉了的人怎么头脑那么清楚?
怎么还记得西年前?
怎么还知道不要让他生气?
“叶清说我醉了,那我就是醉了。”
头发吹好了,蓬松柔软,陈述之恋恋不舍又摸了几下才把手拿开。
“那叶清还说你是狗呢?
你是吗?”
叶清拿过吹风机塞回柜子里,顺便找出一件宽松的短袖扔在床上。
回头就看见陈述之又蹲在了地上,像刚刚在浴室门口那样:“那我是狗,汪!”
叶清看着这一幕,别过头忍不住笑了。
还是和那会儿一样憨,果然脑子不好使的人出了个国也还是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