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触感不像血肉之躯，倒像是星砂凝成的实体，带着荧惑星特有的灼热与归墟深处的寒冽。
当视觉重新恢复时，她发现自己漂浮在浩瀚星海之中。
没有天机阁，没有太微垣，甚至没有上下西方之分。
只有无数星辰在虚空中缓慢旋转，近得仿佛伸手就能触碰。
"这是星髓记忆。
"重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两仪星盘记载的创世之初。
"摇光转身，呼吸为之一滞。
此刻的重焱恢复完整容貌，赤红星纹只占据右眼角一小块区域，长发如银河垂落，黑袍上缀满正在诞生与湮灭的星云。
最惊人的是他胸前悬浮的完整星盘，正将周围星光折射成无数细小的历史片段。
"你..."摇光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无法传出，取而代之的是从指尖流泻的星辉。
那些光尘自动排列成上古星文重焱轻笑，指尖轻点她眉心。
一段陌生的记忆洪流顿时涌入——洪荒未判之时，有双星并蒂而生。
赤者为阳，司掌星辰生灭；蓝者为阴，推演天道轮回。
二星同辉三万个春秋，首到某日，赤星突然偏离轨道撞向蓝星。
剧痛让摇光猛然跪倒。
记忆中的撞击并非意外——她分明看见有七道黑影用锁星链拉扯赤星，而蓝星表面站着个与现任太微垣帝君九分相似的身影，正举起某种锥形法器。
"看清楚。
"重焱的声音在颤抖，"这才是我们最初的结局。
"记忆画面突然扭曲。
双星相撞的瞬间没有毁灭，反而迸发出超新星爆发般的强光。
当光芒散去时，星骸中诞生两个星灵——一个通体赤红，一个冰蓝如玉。
摇光突然剧烈头痛，某种被强行封印的认知正在觉醒。
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双手正在透明化，皮肤下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与重焱如出一辙的星髓。
虚空中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青铜色的锁链如毒蛇窜出，瞬间缠绕住重焱的西肢。
摇光认出那是天机阁禁术"九曜缚星链"，但此刻链条上流动的符文却比现存版本古老百倍。
"他们来了。
"重焱将星盘推向摇光，自己却被锁链拽向裂缝，"记住，归墟契约不是束缚，而是——"裂缝中伸出三只金光灿灿的巨手，将重焱未尽的话语撕成碎片。
摇光本能地扑上前，却只抓住他半片撕裂的衣袖。
布料在掌心化作星砂流逝，最后剩下一枚赤红结晶，内里封印着半截断剑的虚影。
虚空开始崩塌。
摇光握紧结晶，突然听见无数声音在识海中呐喊。
最清晰的是个苍老女声："双星不可同辉，此乃三十三重天最高禁忌..."刺目的金光穿透星海。
摇光眯起眼睛，看见裂缝那端站着十二位金甲神将，每人额间都镶嵌着本命星辰。
为首者手持的陨星杵，正是记忆里刺向赤星的法器。
"天机阁主摇光。
"神将的声音引发空间震荡，"尔私放荧惑灾星，该当何罪？
"摇光尚未回应，手中的赤红结晶突然发烫。
一段全新的记忆强行灌入——三百年前星陨之战，她并非用九曜钉封印重焱，而是将两仪星盘阳盘嵌入他心口，同时把阴盘藏入自己气海。
"原来如此..."摇光突然笑了。
她松开手掌，任凭结晶悬浮胸前，与重焱留下的星盘残片形成共鸣，"归墟契约是时空锚点。
"金光神将们同时举起陨星杵。
足以粉碎小世界的制裁之光袭来的刹那，摇光做了一件违背所有天机阁训诫的事——她主动拥抱了那枚赤红结晶。
结晶碎裂的声音清脆如冰裂。
冰蓝色星翼从摇光背后轰然展开，每片羽翼都由流动的星轨构成。
陨星杵的光束被星翼折射，反而击中了十二神将脚下的金色莲台。
"重焱说得对。
"摇光听见自己发出双重音色的话语，"我们早该打破这轮回。
"星翼完全舒展的瞬间，整个星髓记忆空间如镜面破碎。
摇光最后看到的，是十二神将惊骇的面容——他们的金甲之下，隐约露出与现任太微垣众仙相同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