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比较
至于原因，一是她对医院还不熟悉，想着第一天要适应适应，二是挂号部手忙脚乱，第一天还没来得及给好她安排病人。
但第二天就没这么幸运了，程林看着电脑里己经突破一百，并且还在持续飙升的病人数字，和助手曼楠大眼瞪小眼。
“这么多”？
忍不住了，程森又问了一遍。
在看到曼楠肯定的眼神之后，她了然，又有点兴奋，毕竟庞大的病人，就意味着庞大的病例样本和可能性上升的罕见病比例。
她有点后悔，又有点期待。
“开始吧”。
很快，第一个病人就来了。
“秦政委的手术就是你做的？”
“是，怎么了？”
程森看着后面跟进来的乌泱泱的一群随行人员，血压升了上来。
“这位大夫年龄不大呀？
之前吃饭的时候，颜院长没少夸你，查房了吗？
他怎么样？”
自觉身份不凡的人都喜欢牵条问路狗，程森看着面前趾高气扬的哈巴狗，面无表情的回道，“自己去看呀！”
“你”！
短短几句话，火药味己经飘起来了。
还没等程森对那个年轻男人再呲回去，他身后面容冷萧的男人就抬起了手，眼睛盯着程森看。
锐利对桀骜，谁也不让谁。
半晌，男人开口了：“看吧”。
程森把笔摔在了桌子上。
中午，一群人坐在食堂吃饭。
“主任，你不爱吃呀？”
周冬冬看着程森盘里基本没动过的菜，开口问她。
“不好吃”程森用筷子戳了几下盘子底，半天也不夹一块菜。
“凑合吃点吧，下午还有手术呢，你总不能就等着晚上秦墨那一顿饭吧？”
早上查房的时候，程森又碰到了秦墨，脸上还挂着几滴水，看样子是刚洗漱完，头发乱蓬蓬的，柔软的卷着，一说话，一股薄荷的味道。
看了一下住院记录，又问了问值班护士，秦政委的血压、心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手术做的不错，程森得意地挑了挑眉毛。
正打算问秦墨几句，秦家的阿姨就敲门进来了，来给秦墨送早餐。
透明的玻璃碗，一层层的放下，稀的稠的、软的硬的，什么都有，让程森这个早上只咬了几口干面包的人看着眼热。
阿姨客气的谦让他们，招呼他们也过来吃几口。
程森此人虽然没有中国人惯有的谦让作风，也明白这只是客气客气，她的厚脸皮终于收敛的一回，不好意思和一个熬夜陪床的人抢早餐，恋恋不舍的转过了目光，决定无视这股热气腾腾的香味。
查完房出门，程森一只脚己经跨过了门槛，又收回来，因为她听见秦墨晚上要请他们吃饭，并且周冬冬这个吃货果然不负所望的在许悠拦截之前答应了下来，虽然受了许悠一记眼刀，但在出门后看到程森赞赏的眼神之后，他觉得一切都值了。
正想着下一筷子该往哪夹，程森的电话响了，接起来，居然是秦墨。
“你好，程大夫，我是秦墨。”
“哦，你好，怎么？
秦政委病情出现问题了？”
尽管可能性不大，但身为大夫，接到患者家属的电话，程森的第一反应还是病人。
“不是。”
程森听着电话里的秦墨笑了出来，声音也变轻了。
程森知道，又是他常有的那种笑，笑起来像金毛狗一样，忍不住让人想撸两把。
“你吃饭了吗？
上午我哥回来替我陪着爷爷，我回家做了饭，但有些忙，就忘了早一点通知你了，你还吃吗？”
“吃”！
这一声吃，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然后所有人就看见程森站起来一溜烟跑没影儿了，那背影透着欢快和喜悦，还有狗扑向骨头一般的急切。
“程主任干嘛去了？”
周冬冬一边问，右手迅速的夹起了程森盘里遗留的一个小香肠，手背上挨了许悠一筷子。
冲过拐角，程森看到了提着饭盒的秦墨，嘴就咧的更大了。
开了门，秦墨把菜一样样的拿了出来，酱牛肉、红烧排骨、烤鸡翅、酸溜辣子白、还有雪梨银耳汤，西菜一汤、红红白白，好看又好吃。
“不知道这些合不合你胃口？
时间有点紧，我……”还没等秦墨说完，程森就动手往嘴里塞了。
看着这个高冷的大夫吃的如此欢快而急切，秦墨一边把剩下的小菜都拿出来，一边后悔自己没有多做点儿。
“好吃吗？”
看着自己做的饭在五分钟之内见了底，秦墨作为做饭的人，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愉悦。
程墨也很高兴，回国至今的饭，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味蕾出了什么问题，果然错的是饭，不是她，再配上小奶狗的脸一起食用，这顿饭就更好吃了。
宾主尽欢，这顿饭双方都很满意。
“好吃呀”。
程森从不惮于骂人，也不吝啬夸奖。
吃饱了心情好，连脸上的笑都柔和了几分，秦墨看着她的脸，首觉窗外阳光有点刺眼，让他有点晃神儿。
“秦墨，你在这儿”。
曼楠本打算中午回家休息一会儿，但想到程森还在办公室，而且下午安排了手术，最好帮程森熟悉熟悉，结果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了秦墨，随手打了个招呼。
但这一下把秦墨叫回了神，表情微不可察的尴尬了一下，心里觉得有点丢脸，在看见程森眼里的戏谑之后，脸就更红了，匆匆收拾了碗筷，应付了曼楠两句，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细看的话，背影还有点狼狈。
“他怎么了？”
曼楠好奇地问程森。
但程森没回答，反而问曼楠“我好看吗？”
曼楠的父母性情温和、谈吐优雅的人，言传身教之下，曼楠也有着很高的涵养，但这会儿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大美女！
满意吗？”
曼楠大声回复她，然后就眼睁睁地看见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我还很聪明。”
好像不知道自己讨人嫌一样，程森又得意得加了这么一句。
“天才大美女？”
曼楠看着镜子里程森的背影，心里忍不住泛上一点醋味儿。
优秀的人她从小没少见，但配置高成程森这样的，终究是少数，人外有人这句话，她今天算是明白了。
曼楠很漂亮，二十啷当岁，年龄还没有程森大，身材窈窕，皮肤白净，五官也标致，从小学习也拔尖，算得上是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最好的成绩、最好的医学院、国外留学，回国以后也是著名医院里的著名科室，身边从不缺追求的男孩子。
但程森更美，能力更强，美的抓人眼球、强的望尘莫及。
即使细看之下鼻骨有些歪，那也是她作为美人的特点，就像什么美人痣、美人三分鲍的说法，这些平常人脸上的瑕疵，在美人脸上，就成了装饰；即使脾气差到连军区领导也敢怼，那也是她放荡不羁。
普通的美，让人欣赏，极端的美，让人纵容。
乖乖女二十五年的曼楠，在认识程森后，人生第一次明白，有些人出生之后就是圆规的支脚，站在哪里，哪里就是中心。
但程森不知道这些，她也不需要知道，从她产生自我意识的那一刻起，她从不知道委屈叫什么，她活得拼命，笑的大声，打的用劲儿，至于别人怎么想，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如果他们从不反对自己的意见，那不就是没事？
走廊窗户里射进来的阳光映在了办公室对面的墙上，程森靠在双面椅背上，把双手悠闲地枕在脑后，眼睛盯着墙上那一处缓缓移动的光斑，心里的主意越想越坏，嘴也越咧越大。